卷六
三二九、陈鱣仲鱼【叶德辉】【SOE-177】ギリモザ もっと激しく、激しく突いて Ami
新坡垷上各储藏,阻扰求书鬓已霜。
吴越浮家津逮舫,宋元插架士乡堂。
《杭郡诗辑》:“陈鱣字仲鱼,号简庄,海宁东说念主。璘子。嘉庆丙辰举孝廉清廉,戊午举东说念主。”注云:“简庄营别业于硖川之果园,在紫薇山麓,购藏宋雕元椠及晚世凄沧本甚夥。”
管庭芬《经书跋晓示后》:“吾乡陈简庄征君,生平专心训诂之学。尝与钱竹汀宫詹、翁覃溪阁学、段懋堂大令,抽甲库之秘,质疑辨惑认为乐。晚客吴门,闻黄荛圃百宋一廛《九经》、《三传》各藏异本,于是怡然定交。互携宋钞元刻,往复易校,疏其异同,精审可信,其功与考定石经无以异。晚景粉饰紫薇讲舍,手自钞撮成书,心十有九篇,署曰《经书跋文》。”
《东湖丛记》:“吾乡陈仲鱼征君向山阁藏书,泰半归马二槎上舍。其藏书印记云:'得此书费阻扰,后之东说念主其鉴我。’又刻仲鱼图像钤于上。”
《士礼居藏书题跋记》:“萃古斋送来《吴志》二十卷,专刻本。明日,访友城西,出金阊门,至海宁陈仲鱼寓中,出此相赏,并告以欲往山堂书肆,遂借仲鱼舟同往。其舱有一小榜曰'津逮舫’,余谓仲鱼曰:'君好书,故所乘舟以是名之,今遇借此访书,则若豫知有是事也。’我两东说念主不觉掀髯而笑。”
吴寿旸《过简庄征君紫薇讲舍》诗:“背倚苍崖各一间,云生北牖抹烟鬟。放翁诗句堪移赠,买宅钱多为见山。新坡旧业本黄冈,卷轴丹铅说士乡。重继白公吟眺地,紫薇花下念书堂。”注云:“士乡堂,先生垷上藏书处。”昌炽案:先生《南部新书跋》自署:“新坡陈鱣记于六十四砚斋。”又案:先生卒读于丁丑二月,见黄荛圃《却扫编跋》。
三三○、张念念孝白华 程世铨叔平
探梅图共客中论,纸帐空归白下魂。
文件未传后死责,好携画本访程园。
《士礼居藏书题跋续录》:“顾沉为余言曰:'有宋刻《鉴诫录》,为程念鞠强取去。’此事已逾二十年矣。念鞠秘不示东说念主,余虽识念鞠,不便索不雅也。近念鞠宦游江西,家中册本泰半散佚,惟此书尚矿藏。余谋诸书贾之素与交往者,久而始得见其书,索白镪三十金。余爱之甚,易以番钱三十三圆。书计五十七页,题跋一页,以页论钱,每页四钱六分。宋刻书之贵,可云贵甚,而余好宋刻书之痴,可云痴绝矣。时嘉庆九年,岁中甲子,正月丁巳日。”又越岁丙寅一跋云:“是书沉所得,叔平所收。今春叔平从江西解饷至江宁,旅中病卒。沉馆于江宁太守许,因为经管凶事,今其孤扶柩归,可谓永远笃于情矣。”昌炽案:叔平当为念鞠之字。余同庚王胜之太史藏念鞠《邓尉探梅图卷》,方兰坻所绘。念鞠自填《金缕曲》“望梅”二阕,后题云:“己酉仲夏,世铨书于寸草轩中。”下有“铨”字方印,“鞠莪”二字朱文朱文方印。因知念鞠名世铨,又别称鞠莪也。汪雪庐缙题此卷云:“先太孺东说念主在日,最喜游邓尉,而尤爱西碛逸园,予兄弟尝奉太孺东说念主三至其地。逸园者,程家园也,其地绝胜,以西碛为坞,以太湖为池,绕于所谓腾啸台下,以梅花万树为林,程氏夫人偕隐于中。程氏妇姓顾,能诗,词坛中所称顾香生者,与太孺东说念主有好。自太孺东说念主见背,予亦不复至其地矣。念鞠为太孺东说念主再侄孙,出是图邀题,念鞠与予盖有异而同者。”
顾广圻《刻易林序》:“广圻十六七岁时,从游于长洲张白华师,假馆程子念鞠家。念鞠既同门而颇蓄书,甚相得也。先是,念鞠有陆敕先手校本《易林》,后归黄君荛圃,将谋付刊,属序其简首。回忆初知有是书之日,倏忽二十五六寒暑,曾不刹那。而念鞠以薄宦遽化于外,广圻亦复行年四十有三,久见二毛矣。方念念悉数吾吴东说念主物渊源,典籍家数,所闻所见,加以札记,存诸敝箧,示我儿曹,稍传文件之信。而荛圃刻是书颠末,乃可为其中一事者也。”昌炽案:此书自甲申属稿,迄今七载,粗可写定,狗马之齿,亦适四十有三。非敢窃附前贤,亦聊存文件于什一而已。时光绪庚寅,客京都府记。又案:吴翌凤《绛云楼书目跋》云:“此册为张子白华所藏。予尝借阅,张子疑予藏匿不返,索还甚急,几至面赤。张子博雅多闻,独于书斤斤护惜,古东说念主所谓念书种子,习气未除,然即此知张子能效能勿替者矣。”据此,则白华亦好书,不愧为涧苹之师者也。枚庵《卬须集》:“张念念孝字南陔,长洲东说念主,诸生,有《白华堂诗》。”
三三一、顾广圻沉【叶昌炽】
不校校书比校勤,几尘风叶扫缤纷。
误书细勘原无误,安得陈编尽属君。
李兆洛《顾先生墓志铭》:“先生名广圻,字沉,以字行,号涧苹,年三十,补博士弟子员。孙渊如不雅察、张古余太守、黄荛圃孝廉、胡果全中丞、秦敦夫太史、吴山尊学士皆推重先生,延之刻书。说念光十五年二月十九日卒,年七十。先生论旧书讹舛处,细若毛发,焚如乱丝,还是分解,剨然心开而目明。铭曰:'安得旧书,尽经君手,凡立言者,藉君不灭,书有时朽,先生不灭。’”案:先生自号念念适居士,《百宋一廛赋》注云:“居士元县学生,喜校书,皆有依据,绝无凿空。”其持论谓凡宇宙书皆当以不校校之,深有取于邢子才“日念念误书,更是一适”语,以之自号云。
先生《念念适斋图自记》:“史称子才不胜校雠,子才诚不校乎哉?则乌由念念其误,又乌由而有所适也?故子才之不校,乃其念念不校之误,使东说念主念念误于校者,使东说念主不可念念去误于校者,而存不校之误于是,日念念之,与宇宙后世乐念念者共念念之,此不校校之是以有取于子才也。”
《吹网录》:“《遯翁苦口》一书,摘记《朱子语类》,录者为无闷子,不著姓氏。程禀初语余,无闷子即其师顾涧蘋先生。”其藏布告曰“一云散东说念主”,又有“陈黄门侍郎三十五代”一印。
三三二、何元锡敬祉【叶昌炽】
浮江一舸下钱塘,回来昌平是婿乡。
绮障未销书有癖,空求仙丹为医狂。
钱大昕《何桐荪墓志铭》:“君讳季堂,字山甫,一字桐荪,先世自上虞迁于杭。生四子,元锡,候选县主簿。”
《杭郡诗辑》:“何元锡字梦华,钱塘监生,有《秋神阁诗钞》。”注云:“梦华精于簿录之学,家多善本,嗜古成癖,素有狂疾。姬东说念主媚兰,故大众青衣也,梦华嬖之。吴江郭麐《怀梦华》诗云:'遂愿拌偿十斛珠,牙签围住万蟫鱼。莫言狂疾无仙丹,新得佳东说念主未见书。’后游粤中,客死。”
王槐《秋鸿馆十二东说念主诗何主簿元锡》云:“梦华有奇癖,兀作书中蟫。紫文穷石室,秘简搜瑶函。披览手著录,沐发不足簪。忽闻有清閟,一舸浮江潭。直以性命博,何啻耳目贪。归来笑启齿,竟忘罄瓶甔。读君借书图,技痒心胸惭。他日一瓻致,不尔梁间探。”
张鉴《访书图歌为何梦华索赋》:“夫君好古耽冥搜,南探禹穴东之罘。手拓金石不知数,口吟词翰无与俦。绛云楼中焚未失,化鹿寺边窃还出。一令嫒购吴都文,八万卷充长水宅。日念念误字相长入,手定黄墨穷钻研。凉州太守车几辆,织帘居士手一编。笑吾衔姜亦功德,纵不可访颇为累。夜宴偷钞述古堂,朝游市阅慈恩寺。忆昔渡江至扬州,吾师招住文选楼。连床照轸那可说,手胝口沫无时休。此时何君日接触,临淄严安亦同赏。广集宁论翡翠裘,搜寻不类珊瑚网。”
《养新录》:“《孔氏祖庭广记》十二卷,何梦华所藏,纸墨高古。”昌炽案:是书今藏海虞瞿氏,有瞿木夫题云:“辛酉四月二十三日,不雅于何梦华三吾鸿景斋中。”又黄荛翁题云:“今夏五月,余自京都府归钱塘,何梦华亦自曲阜携家族侨寓于吴。何固孔氏婿也,其奁赠中有元板《孔氏祖庭广记》五册,荫庇高古,签题似元东说念编缉。”
《拜经楼藏书题跋记》:“《钟鼎款识》,为何梦华借阅,有题字云:'嘉庆庚午,不雅于护经堂之蝶影园。’”
《铁琴铜剑楼书目》:“《九经疑难》,有'钱塘何元锡字敬祉号梦华又号蝶隐’朱记。”昌炽案:据此,则蝶影之影,疑看成隐。
三三三、张绍仁学安【叶昌炽】
庄叟寓言骈拇指,柴窑碎屑古瓷缸。
莫轻重本兼残本,正好延津剑一对。
《铁琴铜剑楼书目》:“《东坡全集》有'吴郡张绍仁学安藏书’朱记。”
《皕宋楼藏书志》:“《皆民要术》十卷,有跋署:'说念光新元三月十九日,书于仁寿里之读异斋,訒庵张绍仁。’”又:“《说念德真经指归》七卷,张绍仁校本,跋曰:'此本朱墨纷然,不易猝读,今夏炙热,不出户庭,奋勉钞成,益信凡事皆当黾勉。甲申闰七月巽翁识。’”
《士礼居藏书题跋记》:“《贺方回集》半部,陈仲鱼所赠。顷张在訒庵遨余不雅新收之书,内有《庆湖遗老诗集》之半,余细阅之,与仲鱼所赠竟为延津之合。兼蓄重出本及不全本,此余一己之独见,訒庵效尤,即获奇验。饱读兴旨衰,藏书家不又多一东说念主邪!”又:“《西溪丛语》,张訒庵本,訒庵校书心到眼平直到,在一又友中高高在上。”昌炽案:绍仁,长洲东说念主,曾居乔司空巷。其藏书处曰绿筠庐,曰执经堂,详见《士礼居题跋记》。
三三四、陈墫仲遵【叶昌炽】
是亦灌园陈仲子,草堂安在在西畇。
羌无故实旁皇索,但识名墫字仲遵。
潘曾莹《墨缘小录》:“陈苇汀墫,长洲东说念主。工山水,用笔幽秀似赵沉。”
士礼居《珩璜新论跋》:“西畇草堂者,陈子仲遵之居也。仲遵颇嗜旧书。”又《麟台故事跋》:“影宋旧钞三卷,归于西畇草堂。”
《曝书杂记》:“家梦庐翁,于《爱日精楼藏书志》记所见《禅月集》:'曾见吴门陈氏苇汀藏《列朝诗文集目》,有《白莲集》三十卷,钞其副本。《文集》五卷已失传,所存惟诗廿五卷耳。’①”
《铁琴铜剑楼书目》:“《徂徕文集》,卷首有'平江陈氏西畇藏书’及'陈墫印’二朱记。”昌炽案:《说文》:“墫,舞也。”引《诗》“墫墫舞我”。今《诗》作蹲,其字从士。《正字通》又有从土之墫,与樽同。陈君之名当从士。
注①
王欣夫云,此条语意不解,且有误。“家梦庐翁”指钱天树,其批注原文为:“《禅月集》,曾见吴门陈氏苇汀藏《列朝诗文集目》,有《白莲集》三十卷,访求得之。录其副本,与《解题》载三十卷同。《文集》五卷,久已失传,所存惟《诗集》二十五卷耳。”文中之《白莲集》看成《禅月集》,《禅月集》今三十卷,与《直斋书录解题》所记合,《白莲集》则十卷耳。
三三五、沈慈十峰 弟恕绮云【叶昌炽】
更无东说念主上沈楼看,诗梦初回水国寒。
输与鸿堂磨欲尽,犹留蝉翼晕皆纨。
《持静斋书目》:“《欧阳文忠集》,有'沈慈十峰’、'曾在云间啸园沈氏’诸印。”
王芑孙《题沈君慈十峰图》:“山高则称峰,竦削云为质。九峰第平远,君才自拔出。如拳蹲鹤势,无辈与之匹。”又《题沈绮云恕柳波消夏图》:“深柳一湾书半槛,乍回诗梦小旉山。”又:“料检新收[书?]并旧刊,笔山楼作沈楼看。径念念遍借藏书读,壬癸签分甲乙不雅。”又《三苏斋杂题》:“门东说念主沈恕自北郭移居城内,为留三日。临去,题其新屋曰'三宿斋’。咨嗟《鸿堂帖》,今同鸟篆书。墨棱磨欲尽,红目贋非初。蝉翼蜕变拓,蝇头证旧储。姑教存故物,数典述乡闾。”注云:“戏鸿堂旧石漫漶,今归绮云。”
《前尘梦影录》:“松江沈绮云所刻宋本《梅花喜神谱》,颇为博雅正人所赏鉴。沈氏家本素封,有池亭园林之胜,改七芗尝居停其处。”又:“《鱼巧妙集》只二十余页,宋椠之最精者。一达官某影摹上板,江建霞学使识语云:'此书为松江沈十峰慈古倪园所刻。’余有印本二种,初印真名《三妇东说念主集》,与明本《薛涛诗》、宋钞《杨太后宫词》同刻。后印本又附《绿窗遗稿》,皆沈氏刻,所知与叟略异也。”
三三六、许宗彦周生
吴山陶生鬻书者,日共围棋一局残。
尘垢堆床寓言耳,那时书贵比珠玕。
阮文达《浙儒许积卿传》:“君名宗彦,字积卿,又字周生,浙江德清东说念主。父祖京,广东布政使。君九岁能读经史,善属文。嘉庆己未成进士,授兵部车驾司主事。君尝训诸子曰:'念书东说念主第一须使此心光明朴直,潜入如止水。’故名所居曰'鉴止水斋’。君以嘉庆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卒于杭州,年五十有一。子六:兆奎、延寀、延泽、延敬、延凯、延珏。”
蔡之定《许君周生祖传》:“君寡嗜好,惟喜购异书,不惜重价,藏弆满楼。于书无所不读,老实内分,旁及说念佛、释典、名物、象数,必殚其奥尔后已。”
严元照《书手录太常因革礼后》:“《四库全书》未收,予内兄许兵部宗彦,曾从杭州故家借钞副本。岁成辰,佣书于杭,始获见之。”
《持静斋书目》:“《鉴止水斋书目》一本,许宗彦撰,长洲顾沅从罗镜泉假录。余与其哲嗣子双明府有旧,闻其书后燹后散一火殆尽,不胜怅然。”
宗彦《夏季杂诗》:“吴山有陶生,讬业在册本。携包买无东说念主,时复就我奕。”又《题陈莲汀载书访友图》:“迩来懒病百不胜,合集堆床付尘垢。”又《题吴新生引年借书图》:“近来书贵比珠玕,善本矜奇借亦难。不傍灵威仙洞住,只应写稿书图看。”
三三七、倪模迂村【叶昌炽】
郑默中经所著录,不谓私家竟庶几。
媵以藕心空首币,椭轮活碧长苔衣。
《北江诗话》:“倪进士模,居望江之大雷岸。余游匡山回,阻风华阳镇,因徒步二十里访之。其念书草堂距家三里,正面建德诸山,屋旁即雷港也,余以二水山房颜之。草堂后小阁七间,积书至五万卷,金石千余卷。平生嗜古钱,撰《泉谱》四卷,极为精审。”
赵绍祖《古墨斋札记》:“嘉庆甲子,望江倪进士迂村名模,以所拓《古泉》二册索跋,则上自负阳太昊,以至前明,旁及外国、厌胜,无不毕具。迂村家藏书十余万卷,自言在《四库简明目次》者十得其八,在《存目》者亦得其半,实吾安徽藏书之冠也。”昌炽案:《进士落款碑》:“倪模,嘉庆己未科进士。”
《江上云林阁书目自序》:“嘉庆二年,余曾有经锄堂各架藏书序。五年,构江上云林阁,庋书十二橱中。忆弱冠时,江乡僻壤,闻见无多。年三十一入都,每见宋元善本,不惜重价购之。教习官学时,与孙、洪诸东说念主交,得秘本必假雠校。琉璃厂载籍,甫到辄购之,赢六万余卷。洎任凤阳训诫十二年,稍有所获,属子孙辈缮一清目,以不负数十年购求钻研之意云。时说念光乙酉秋九月上浣,江上云林阁主东说念主迂村倪模序。”昌炽案:同庚曹根生太守言,溆浦舒焘伯鲁亦有《江上云林阁书目序》,以未见其书,故无从采录。
三三八、严可均铁桥【叶昌炽】
酒诰庸碌叹俄空,断烂不全亦足重。
此非讏言君所言,谁谓旧书非骨董。
《铁桥漫稿书葛香士林屋藏书图后》:“余家贫,不可多聚书,顾自周秦汉以逮北宋,苟为着作之所必需,亦略皆有之,南宋以下,寥寥焉。非不欲也,力不足也。四十年来,南游岭海,北出塞垣,遇希有之本,必倩精写,或肯售即典衣不惜。今插架仅二万卷,不全不备,以检近代诸家信目,如世善堂、天一阁、万卷楼、世学楼、传是楼、曝书亭,及同期同好如鲁孔氏、闽张氏、汉阳叶氏、阳湖孙氏、绩溪方氏,以至石刻之本、别国之本、说念释之藏,彼有而余无者多矣,彼无而余有者亦不少也。黄氏丕烈聚书多宋本,余与久交,不敢效之。书非骨董,未得宋本,得校宋本足供着作可耳。”又《书宋本北周书后》:“宋监本大板厚纸,有漫漶损缺处,非余所嗜好者。偶检《贺兰祥传》,其篇未多出今本六十余字。书贵宋元本者,非但古色古香,阅之爽心豁目也。即使烂坏不全,鲁鱼弥望,亦仍有绝佳处,略读始能知之。”
三三九、严元照久能 张秋月香修【叶昌炽】
秋江月子两端纤,画扇斋中形状添。
认取连环双玉印,贪图红上旧题签。
钱大昕《严半庵墓志铭》:“归安严君,讳树萼,字茂先,一字半庵。生一子,即元照,归安县学生。孙男二东说念主:培、均。”
《曝书杂记》:“苕溪严久能芳椒堂聚书数万卷,多宋元椠本。著《娱亲雅言》、《尔雅匡名》。”久能《悔庵集书手录仪礼要义宋本后》:“此书载于《聚乐堂书目》,朱锡鬯所未见者。予才弱冠,好宋刻书,杭州汪氏藏宋刻本廿册,索值五百金,予必欲得之,求之急,议值廿六万钱。议既定,顾无东说念主得如干钱,乃尽卖家通盘书得钱畀之,而予书癖之名,遂播于一时。年来资用日绌,度此书不可常为吾有,又写此本,校而藏之。它日不得见中郎,犹庶几见虎贲也。”
《东湖丛记》:“归安严修能购得宋张洽《春秋集传》,吾邑钱广伯为之作缘,与朱朗斋明经交往书札,皆议价值之多寡。朱朗斋复广伯云:'敝居停汪九先生宋板《春秋》一书,那时置本实系七折钱六十两,前需二百金,未为过多。此书虽缺,究属久佚之遗经,较寻常宋元板书,差为退换。今读严先生来谕谆谆,意殊可感,若必坚决昂价,是属市说念,非是以待有说念也。但照七折钱六十两之数,断不可少,势不可矣先生牺牲以曲从耳。文藻顿首。’又复广伯云:'册本流传,除兔园册子外,皆有害于举业者。必谓有利于举业尔后当出价购求,尔后当宝爱,此语而出自严先生之口,立言为失体矣。说七说八,此书在汪九先生从二百金之价让至六十金,已属减无可减。在严先生从十六千之价加至卅五千,亦属增无可增。今为折中之论,劝严先生再出三千五百文,足成五十五两之数,是否有当,哀求裁定。’”又云:“余所见明焦弱侯家精钞《洞天清禄集》有修能跋云:'塘栖宋茗香助教所得,旧签隶书五字,类文待诏,古香可儿,以“香修”小印钤之。’”昌炽案:香修、先生姬张秋月字也。陈文述《碧城仙馆诗》有《香修词为严蕙櫋作》:“香修姓张氏,初名秋月,幼媵于无锡嵇相国度。蕙櫋取于嵇,乃谋诸中闺而牉合焉,且援《十六不雅经》'戒香薰修’之语,字之曰香修。华司马秋槎、屠孝廉琴坞,为写《秋江载月》团扇贻之,蕙櫋因以画扇名斋。”诗凡八首,其第三首云:“三五冰轮是奶名,秋同孱羸月同明。一声水调歌桃叶,自向江头打桨迎。”第五首云:“手写《华严》忏性灵,玉台香近画纱棂。连环小印贪图字,红上《莲斑白氎经》。”第八首云:“百万工钱紫玉钗,定情诗卷续风怀。昨从碧浪湖边过,形状新添画扇斋。”
《平津馆鉴藏册本记》:“宋板《类编朱氏集验医方》,有'张氏秋月字香修一字幼怜’朱文方印、'石溪严氏芳椒堂藏书’白文印。”
三四○、刘桐舜辉【叶昌炽】
社酒唐花忆讨春,旧游如梦复如尘。
蛛丝马迹缘沿得,好鸟飘风幻化频。
《两浙輶轩录补遗》:“刘桐字舜辉,一字疏雨,乌程贡生,著有《楚游草》、《楚游续草》、《听雨轩稿》。”
张鉴《瞑琴山馆藏书目序》:“疏雨雄于赀而多家累,年未三十,即弃举业远游楚。余课诵其家,积十余载之久。疏雨归则与谈杭州谷林堂赵氏暨扬州玲珑山馆马氏之耽书好客,未尝不赞佩焉。乾隆壬子癸丑间,疏雨既以藏书自任。吾湖固多贾客,织里一乡,居者皆以佣书为业。出则扁舟孤棹,举凡平江遐迩数百里之间,简籍不胫而走。盖自元时至今,几四百载,上至京都府,下逮海舶,苟得一善本蛛丝马迹,缘沿而购取之。故吴门萃古斋,既名闻当宁,而下此如竹垞《经义考》所云坊一又贾友,亦不可枚数。疏雨既好书,而余又适馆其家,堂构闲旷,每夏秋之交,设长筵广坐,名花异卉,骈列傍边。主东说念主命门者延若属,呼作念啸侣,至即十余辈。余课经之暇,亦相与研究是曲。书既山积,真赝各半,鉴识不易。其时同东说念主之与疏雨洽缟纻者,如杨秋室、范白舫、计秋琴、蒋嗜山,间亦过从,或有所得,传不雅认为赏析。自此疏雨之书,固已不止数万卷矣。如是者有年,适值卢氏抱经堂、吴氏瓶花斋雠校精本散出四方,于是疏雨所收之富,又越从前数倍。癸亥之秋,一病遽归说念山,其家不可打理。子幼,为东说念主饱读舞,举十余万卷之书,一朝畀之他东说念主。秋室题其身前《访书图》云:'自古文籍厄,多经劫火一火。未闻豪贾夺,举作债家偿。’洵实事也。飘风好鸟,幻化若此,斯可叹矣!本年余病肺倦游,过白舫斋头,则所藏旧目与占仨帐籍宛如昨日。痛盛游之难再,悼盛赏之莫偿,失今不治,并有与此目同归销毁者。因破旬日之工,与白舫、秋琴、嗜山访其冒失,编为一日。知其中实有足以备石室金匮之致密,启陈农苗发之联想者。岂第王泾《大唐郊祀》一录,同于烟销灰烬。屈指其间,不外二十余载,世故之难问已如此之速,可胜说念哉!此书之失,不特吾东说念主同社眼福之薄,即谓吴兴山水精英,不可蕴此奇不雅以供自后之抉摘,奚不可也。疏雨姓刘氏,名桐,援例授州司马。瞑琴山馆,其所居东厢藏书之地。”
王翰青《鄂舟过刘疏雨书斋》诗:“几年羁旅隔海角,心第相亲迹甚赊。冲冻径来谋社酒,讨春先喜见唐华。水精帘卷明于月,云母窗虚白胜纱。衰拙定惭珠履客,墨庄偏许问签牙。”
严可均《题刘小梦忆书图册》:“君家疏雨吾好友,积书之癖与吾同。别来江子亭边树,终古山阳笛里风。东说念主有微名都折福,世间壮举总成空。只今说着眠琴馆,卅六年前一梦中。”
杨凤苞《题访书图》:“刘三桐少好聚书,楚游归后,搜罗益富,积至数万卷,筑眠琴山馆贮之。犹认为未备,尝属杭东说念主奚冈绘《访书图》以见志,惜不中寿,淹忽即世。嗣子煐幼弱,其书皆为市东说念主窜取以去,可叹也。君从子涣,宝弆是卷,出示索题。伤死人之不作,慨遗书之悉一火,气馁老笔,言之不文,聊以记实而已。嘉庆十五年涂月。尚剩奚生画,香厨久弃捐。伤心余簿录,过眼付云烟。压架犹如昨,充箱孰与迂。藉君珍此卷,设想旧瑶编。自古文籍厄,多经劫火一火。未闻豪贾敚,举作债家偿。编校留希弁,震撼忆蓼塘。披寻一枨触,老泪忽淋浪。”
三四一、陆芝荣香圃 杜煦尺斋 煦弟春生禾子【叶昌炽】
五色云中有紫霓,三间新筑草堂栖。
建初地莂何时出,目下高楼在会稽。
《铁桥漫稿书尔雅新义后》:“乾隆十五年,吾乡丁小山得影宋本于京师,孙诒穀携归武林。嘉庆十三年,陆香圃刻于萧山。”
沈豫《补今言》:“萧邑藏书,陆氏寓赏楼钞影善本之富为第一。盖不惜工赀,四方书贾,云集辐辏,故插架初印元明板本俱多。”
《曝书杂记》:“《乾说念临安志》、《淳祐临安志》,海昌蒋生光煦得陆香圃三间草堂钞本,取以校勘。陆香圃未知其东说念主,跋云:'录自王庶常小穀家’,则浙东西尚有善本可互校也。”昌炽案:香圃所刻《尔雅新义》,前有孙志祖怡谷跋,又自跋云:“家农师《尔雅新义》,世鲜传本。往得之吴山书肆,誊写讹脱,几不可读。今春假温煦宋助教大樽校本,是正文字,镂板以广其传。闻鲍廷博尝见影宋写本,后有太原阎征君跋语,他日庶几见之,得以覆加校定,抑有厚幸焉。嘉庆戊辰八月既望,萧山陆芝荣识。”又附农师诗二首,其次首末二句云:“他时如缀三经后,五色云中有紫霓。”
《皕宋楼藏书志》:“《陆宣公集》,有'三间草堂’、'香圃所藏’、'忠宣第三十七世孙’诸印。”
《持静斋书目》:“《范忠宣集》,有'朗清汲古所及’、'三间草堂’二印。”昌炽又案:香圃佚事,余询诸同庚王子献太史、陶星筼孝廉,皆越中名流,不可详也。子献言其乡藏书家有杜煦尺斋、杜春生禾子昆弟,汉建初六年《大吉买山记》,其所搜得,即名其藏书之所曰“大吉楼”,著有《越中金石记》,搜罗甚富,有刊本。
三四二、翁广平海琛 彭桐桥【叶昌炽】
老罴当说念貉子跄,目光一睒穷八荒。
已有神嚣峤外接,何论粤羽及鐮仓。
《苏州府志东说念主物传》:“吴江翁广平,字海琛,平望东说念主,府学生。性喜异书,手自钞录不倦。说念光元年举于孝廉清廉,卒年八十二。”
姚鼐《听莺居文钞序》:“吴江翁子海琛,安贫力学之士也。撰《吾妻镜补》三十卷,《金石集录》、《续松陵文件》各若干卷,《听莺居文钞》三十卷。”
唐仲冕《听莺居文钞题词》:“瘦蛟舞浪鱼儿藏,老罴当说念貉子跄。踪影所踵出宇宙,目光一睒穷八荒。日往月来不可逼,独向溟底揽合璧。蛟宫蜃楼不可招,独从峤外接神嚣。”
《听莺居文钞此静坐斋书目序》:“彭桐桥先生见善本书,必倾囊典衣购之。当幕游数沉外,必挟书以出,所得幕俸,必购书以归。于是陆则汗牛马,水则滞舟楫,行旅之费,倍于他东说念主,比抵家而游囊无几矣。如是三十余年,积书数万册,乃筑此静坐斋以藏之。斋三楹南向,北向者亦三楹。斋之后层楼三楹,以国朝御制、钦定、御批诸书藏于楼之中央。楼之东西两楹,凡各家校刊之《十三经》与夫历代经解、五经总义、四书、小学之类,皆附焉。楼之下,凡正史、别史、纪年、纪事,与夫诏令、奏议、时令、地舆、职官、政治之类皆附焉。斋之中,则历代诸子,凡儒家、墨家、医家、兵农家、刑法家,与夫天文、算法、术数、谱录、演义之类皆附焉。北向三楹,则历代正集、别集、总集,与夫诗文评比、词曲评比之类皆附焉。登斯斋者,如访酉阳之逸典,如发宛委之遗文,如紬石室金匮之藏,如探天禄兰台之秘,展阅之下,不禁不不雅止之叹也。余生平亦同此好,储藏既少,又不可多携行箧,在旅舍中必借不雅于友东说念主,而桐桥又喜借东说念主不雅,因数至其斋。或检某书,或检某故事,桐桥令其诸子曰:在某架某部、第几册第几卷,不差毫发。盖桐桥之书,皆躬行校订,丹黄并下,故能熟记若此。至其荫庇之别,每册厚过寸余,每册之跟,自书精楷以表之,翻阅既久,一无所损,觉邺侯、温公不得专好意思于前矣。庚辰岁,编成《书目》四册,问序于余。余谓桐桥不独务博览、工辞翰已也。其于兄弟,相互友爱,教子必以义方,故诸子有声祭酒、布衣、诸生间。他日所就,其可量乎!是同桐桥能享此天伦之乐者,足征燕翼贻谋之善,抑亦诗书之遗泽有甚至之也。”
三四三、陈徵芝兰邻【叶昌炽】
莫误徵芝作振之,服役蛮语订侏离。
绿榕城畔归帆早,不数才东说念成见孟词。
严可均《北堂书钞书后》:“孙渊如得《书钞》原来,后为何梦华所得。梦华升天,其子以售于秀水令陈振之。振之,闽东说念主。”昌炽案:此书今归同里蒋太守凤藻,颜其藏书之室曰“书钞阁”。周季贶星诒云:“陈名徵芝,非振之。严氏得之传闻,故音同字误。”又《念书敏求记》,季贶有校语云:“《说文解字》三十卷,《系传》四十卷,福州陈氏带经堂藏有宋刻本。丙寅岁向星村秀才索不雅,则为其从兄携赴台阳学舍矣,怅惜久之。陈氏居在文儒坊,其先东说念主兰邻大令,以名进士为令浙江,其书甚富。星村名树杓,亦善鉴识,予书泰半得之渠家。”
陈心源《带经堂陈氏书目后》:“《带经堂书目》五卷,陈兰邻大令所藏书也。予粤东归田,本无出山之志,后闻陈氏藏书散出,多世间未有本,遂奉檄一转。及至闽,遍访陈氏后东说念主,仅得张清子《周易纂注》、金仁山《尚书注》、杨仲良《长编记事本末》三书,余皆不可得。其孙字星村者,亦略知书,询以各式秘册,则云最秘之本,其先东说念主别储一楼,为虫蚀尽,或者当在其中,其信然耶!周季贶太守谓其目为星村所伪造,然如《梁溪集》、《玉堂集》等,皆注明藏印及序东说念主姓名,恐非伪造,后之东说念主其再访之。”昌炽案:《国粹落款记》:陈徵芝,福州府闽县东说念主,嘉庆七年壬戌科进士二甲七十名。
三四四、钱天树仲嘉【叶昌炽】
一派湘云荡水涯,茶铛药臼费安排。
东湖西塞听东说念主说,却似随斋为直斋。
《舒艺室诗存》:“钱梦庐天树,当湖老名士也,以嗜古好客贫其家。性喜竹,仿《竹里煎茶图》,委派题之:清波一派荡湘云,绿映男人对此君。室有文籍共遣日,座余来宾快论文。茶铛药臼怜中岁,渔婢樵青数旧闻。猜作元真浑不似,东湖西塞听东说念主分。”
《曝书杂记》:“梦庐笃嗜古籍,尝于《爱日精庐藏书志》眉间记其所见,犹随斋批注《书录解题》也。”
《士礼居藏书题跋记》:“《却扫编》三卷,《念书敏求记》云:'王伯谷藏宋刻,后归牧翁,付之绛云一炬。’平湖钱梦庐新得宋书棚本,不知与绛云原来同乎?异乎?梦庐本为历来藏书家寥落,'玉兰堂’、'竺坞’二印,文氏也,又有'七十二峰深处’一印,取穴研斋写本证之多同。'述古何东说念主旧姓钱,向时册本等云烟。虎贲犹作中郎想,模本犹传《却扫编》。’'小劫楼头起绛云,六丁取物化无闻。浙中别有储藏富,三卷竟然是秘文。’'怀东说念主外乡各着名,一纸书驰两日程。忽尔夜航来远说念,开函古艳使东说念主惊。’'曾留竺坞玉兰堂,却在文家不是王。七十二峰深处好,几家流转感沧桑。’'君家册本忆临安,若干奇文是宋刊。十卷《茅亭客话》本,携来双璧好同看。’'汲古雕来穴研钞,弁言一页并皆抛。影橅补阙珍如宝,不独奇疑取互交。’此六绝句,为借氏宋刻《却扫编》而作,其实未题于宋本后也。既而梦庐知有是诗,寄素箑索书。”
《铁琴铜剑楼书目》:“《会昌进士诗》,旧藏嘉兴钱氏,有'钱天树印’、'味梦轩’二朱记。”
三四五、汪士钟阆源【叶昌炽】
艺芸散后归那处,尽在南瞿与北杨。
留得宋元书目在,一编中有小沧桑。
《同治苏州府志》:“黄丕烈藏书归长洲汪士钟。士钟摹刻宋本《孝经义疏》、《仪礼单疏》、《刘氏诗说》、《郡斋念书志》诸书,雠对精审,举世珍若球璧。”
黄丕烈《郡斋念书志序》:“阆源英年力学,读其尊甫厚斋先生所藏四部之书,认为犹是寻常习见之本,必广搜宋元旧刻以及《四库》未采者。于是厚价收书,不一二年,藏弆日富。”
顾广圻《艺芸书舍书目序》:“汪君阆源藏书甚富,取宋本、元本别编其目,各成一本。汪君宿具神解,凡于有板以来官私刊刻、支家数别,心开目瞭,遇则能名。而又嗜好所至,专壹在兹,仰拾俯取,敩学相长,挥斥多金,曾靡厌倦。以故郡中传流,有名秘笈,搜求略遍,远地闻风,挟册趋门,早晚相继。如是累稔,遂获目中所列宋若干种、元若干种,既精且博,希有大不雅。海内好古敏求之士,未能或之先也。”
潘文勤师《艺芸书舍宋元本书目跋》:“吾郡嘉庆时,黄荛圃、周香严、袁寿阶、顾抱冲,所谓四藏书家也,后尽归汪阆源不雅察。荫之姑母归不雅察之子珠林比部德英,荫少时至汪氏山塘所居,其堂宇开朗,树石萧森,堂中悬楹联:'种树类求佳子弟,拥书权拜小诸侯。阮文达隶书。阮与汪故有连,三十年如在现在也。咸丰庚申昔日,其书已隐匿,经史佳本,往往为杨致堂丈所得,兵燹以后,遂一本不存。今从其家得《宋元书目》钞本,富矣精矣,真不减东涧、沧苇,盖皆荛圃、涧蘋诸老为之评定,故绝无伪刻。”昌炽案:汪氏书长编巨册,皆归菰里瞿氏,归杨氏者其畸零也。阆源父厚斋,名文琛,开益好意思布号,饶于赀。祁文瑞《刻说文系传序》所谓“假之富民汪氏未得”者也。其藏书印曰“民部尚书印”,又有“三十五峰园主东说念主”印。
三四六、葛香士【叶昌炽】
豁厚为门平作架,翠屏鬼斧费雕劖。
石函一一如灵宝,但少龙威到隔凡。
严可均《书葛香士林屋藏书图后》:“葛香士居林屋之山,凿壁为架,以藏旧书。我乡张氏鉴为作图,且为文以记之。余未识香士,而张氏则余故友也。林屋有灵相持函,神禹所发。故其习惯往往能聚书,前明如葛氏一龙、蔡氏羽,其尤著也。香士为一龙族孙,能承先志,益张大之,可谓贤矣。编有书目,余未之见,见其图,为赞佩者久之。余尝持论,幸生右文之世,挟数囊金,购书苏杭市,不半年可致累万卷,此有劲者常事,亦何足以自尊!当视《四库》所未著录、阮氏所未续进,幸好得之,戋戋此愿,霩然大公耳。今检架上,得天圣李季所编《乾象通鉴》等八种,皆写本,世上一花独放者。香士功德,倘亦得旧书与余所藏有锱两额外者,请走使来告,相互借钞,则艺坛胜事也。否则,自惜羽毛,享之令嫒,将恐龙威笑东说念主。”
张鉴《包山葛氏澄波皓月楼藏布告》:“去春病起,始来西山,葛君香士,坐余于澄波皓月楼。其楼据销夏一湾之胜,前荡洪波,却负崇囗[山献],缨岚带阜,变幻无常。因凿楼之两壁以居书,书不下数万卷。每当楸桐负日,桂笋寻波,游不雅既倦,囗[難灬]烛继晷。其书经史骈罗,部帙峻整,集旧者辨其薰莸,板新者慎其鱼虎,自甲而丙而丁。依四部例,悉著于目,举凡凤馆之新章,兔园之秘册,不与焉。说念光二年六初一日。”
三四七、张海鹏若云 侄金吾月霄
大鉴友柏 邵恩多朖仙【叶昌炽】
三世同耕不税田,后贤功可及先贤。
谁为有福谁无福,此语可为知者传。
黄廷鉴《朝议医生张君事业》:“曾祖士恒,祖朝绩,父仁济。君讳海鹏,字若云,号子瑜。年二十一,补博士弟子员,绝意名场,笃志坟素。先是,君考讷斋公与伯兄静谷公皆好藏书,家多宋元旧刻。君治经之暇,以剞劂旧书为己任,刊《学津讨源》、《墨海金壶》、《借月山房汇钞》,又辑《金帚编》,工始而君捐馆矣。君恒尝语东说念主曰:'藏书不如念书,念书不如刻书。念书只认为己,刻书不错泽东说念主。上以寿作家之精神,下以惠自后之沾溉,其说念不更广耶!’”
又《张月霄传》:“月霄名金吾,字慎旃,月霄其别字也。祖仁济,父光基,皆邑诸生。月霄年廿二,补博士弟子员,即弃去,笃志储藏,与同里陈子准善。”
又《爱日精庐藏书志序》:“月霄十年来小大汇收,今古并蓄,合之先东说念主旧藏,已有八万余卷。又念金源氏有中国百十余年,文章之家,乘时蔚起,未有裒集其文者。遂矢志网罗,以补一朝之阙,故于金、元两代遗集,愈加意搜访。中如王一又寿之《类林》,孔元措之《祖庭广记》,蔡松年之《明秀集注》,与吴宏说念之《中州启劄》,皆当世一花独放之书也。”
李兆洛《诒经堂续经解序》:“《通志堂经解》之刻,百余年矣。金吾张君以遗编堕简,尚不尽于此,乃发其家所藏,写定为《诒经堂续经解》。都千二百多余卷,将以次授之剞劂。”
阮文达《虞山张氏诒经堂记》:“张氏金吾,世传家学,代有藏书,不但多藏至八万余卷,且撰书至二百余卷,刻书至千数百卷。古东说念主实赖此与后东说念主接见也,后东说念主亦赖此及见古东说念主也。是诒经堂、诗史阁、求旧书庄诸地,皆摆设古今东说念主,使后东说念主共见之地也。此于古东说念主谓之有功,于己谓之有福。世之有金者,无所不为,独不肯用之于书,是谓无福。若在己无学术,则虽有之、肯之,亦窝囊用之,如果者亦谓之无福。”
张大鉴《平淡录跋》:“先王父静谷公,藏书数万卷,手自校雠,寒暑无倦。而先医生京华二十载,赋闲兰省,亦惟以载籍自娱。彭云楣先生赠诗云:'琅嬛宛委穷皇娲’,盖志实也。余承先泽,耕不税之田,一编一帙,罔敢失坠。右《平淡录》,映雪老东说念主手钞,照旷从父梓入丛书。先东说念主手泽,庶几与是刻常新也。癸亥六月,友柏张大鉴识。”昌炽案:静谷为仁济之兄,是大鉴于海鹏为从子,于金吾则昆季行也。据此跋,是张氏藏书远有端绪,不自在云始矣。
张海鹏《唐摭言跋》:“《摭言》十五卷,所见钞本,后有'嘉定辛未郑昉题识’者,最为近古,所称臼头本是也。案第十卷蒋凝条云:'臼头花钿满面,不足徐妃半妆。’后东说念主罔知,改作'白头’,于义甚乖,雅雨堂本亦仍其失。予从邵朖仙处假得旧本是正,益叹校定之难也。”昌炽案:曹根生同庚云,今雅雨堂本正作'臼头’,当据此本改造。
又《南部新书跋》:“宋椠久无善本,是编乃邵朖仙从士礼居传钞者也。黄氏藏书,富甲吴郡。邵君博学嗜古,所钞多一花独放之书。”
《平津馆鉴藏册本记》:“《南华真经》,有'小安乐窝’、'邵恩多印’二朱记。”昌炽案:朖仙,昭文东说念主,余在菰里瞿氏曾传录其《山海经》校本。与张月霄、陈子准同期。张、陈固为两大,朖仙抱残守缺,亦不愧小藏家也。
三四八、黄廷鉴琴六【叶昌炽】
南宫载得赐书还,乌戌霜青夕照殷。
豹脚噬东说念主蟫乱走,深宵烧烛补完颜。
《虞山东说念主文小传》:“黄廷鉴字琴六,诸生。”
《常昭新志》:“廷鉴少游赵同翮、王庭筠之门,精考据,研摩群籍。手校者百数十种,尤练于邑中轶事。撰《琴川三志补记》、《续记》,以补鲍、卢、张三《志》之缺。”
季锡畴《第六弦溪文钞序》:“黄先生琴六,馆昭旷阁、爱日精庐。两家多藏书,校雠错脱,老实内分。”
《第六弦溪文钞皆民要术跋》:“余三十年来,所校古籍不下五六十种,惟《文房四谱》、《广川画跋》、皆从讹谬中力开真面。今得此书而三矣。颓龄多病,炳烛余晖,矻矻于陈编烂简中,作一老蠹鱼,自笑又自慰也。说念光乙酉,拙经逸叟。”又《读知不足斋赐书图记》:“乌镇知不足斋,《文籍集成》赐书在焉。月霄张子辑金源文,以未读鲍氏赐书为恨。遂于己卯闰月,买舟招余同往,居停于镇之南宫说念院。日自斋中载五六百册,分编披读。时当初暑,相继比肩,日暮蚊虻四集,烧烛继晷,目为之昏,不恤也。”
三四九、陈揆子准【叶昌炽】
古寺钟声饭后撞,访书东说念主坐赞公窗。
但言救虎前朝阁,剩有门前两石幢。
孙源湘《纯真阁集》:“陈揆字子准,诸生。购古籍手自校勘。凡邑东说念主著述及他东说念主文集之关系常邑者,自唐及今,搜罗殆遍,庋诸破山寺之救虎阁。辑《琴川志注》,《续志》世无传,别撰十卷。又辑《虞邑遗文录》十卷,补集五卷。尝以郦氏《水经注》详北略南,著《六朝水说念疏》,钩稽精密。唐刘赓《稽瑞》一卷,向来藏书家未经著录,揆得之,因以名其楼。”
黄廷鉴《藏书二友记》:“吾邑陈子准、张月霄二东说念主,门第儒学,旧有藏书。至两君而更扩大之,储藏之名,遂并甲于吴中。四方之名士,书林之贾客,挟秘册、访异书,望两家之门而投宿者,络绎于虞山之麓、尚湖之滨。嘻,盛矣!张居西关,陈居稍南,相去不半里,皆面城临水。暇辄过从,各出所获,赏奇辨疑,有无通假,相善也。两君志趣同而各有所主,张则钟于经书而兼爱宋元东说念主集,陈则专于史志而旁嗜说部,其大较以网罗散佚、生死断交为方针。其于书也,张则乐于东说念主共有,叩必应;陈则一室静研,慎于乞假。余尝谓月霄:'旧书固退却吝,第得之太易,则东说念主不知爱慕。昔东说念主以鬻书与借东说念主并称不孝,良有以也。君宜师子准之慎,而陈君亦宜少济以君之通,乃为得之。’两家所藏,不下十余万卷。去其世有传本与秘而无关常识者,汇宋元旧刻及新旧钞,遴其精妙,尚可得一二万卷。其中多吾邑钱、毛两家旧物,陶醉他方百余年而复归故土,其事殆非或然矣。”
潘文勤师《稽瑞楼书目序》:“子准无子,卒读后书亦尽散。吾师翁文端公与子准厚,既恤其死后,以重值收其藏本,仅得三四,隐匿者已不少矣。今《稽瑞楼书目》,荫从翁叔平假得刊之,庶可与《爱日精庐藏书志》并传也。”
三五○、杨端勤子增 子绍和彦合【叶昌炽】
四经四史兼并斋,望洋向若叹无涯。
稽天始有逢原乐,此事难教语井蛙。
梅曾亮《即墨县教谕杨府君墓志铭》:“君讳兆煜,字熙崖,聊城东说念主。嘉庆三年举于乡,大挑,得即墨县教谕。子以增,壬午进士。”又《海源阁记》:“昔班固志《艺文》,自六艺而外,别为九流。则凡书之次六艺如诸子者,皆流也,非其源也,况又次于诸子如诗赋诸略者乎!然当秦火后,余裁数经,至汉成帝时,间二百年,书已至万数千卷之多。而自汉以后,几二千年,以至至今,附而相推,缴而相摧,演而愈清,酾而愈支,昔之所谓流者,且溯而为源,而流益浩乎其无津涯。故书犹海也,流之必至于海也,势也,学者而不不雅于海焉,陋矣!诚然,是海也,久其中而不归,茫洋广博,愈远而不知其所穷,惝然不知吾之所如,浮游乎无所归休,以终其身为风云之民,不亦惫哉!”又曰:“同庚友杨至堂无他好,一专于书,然博而不溺也。名藏书阁曰海源,是涉海而能得所归者欤!或曰:信如子言,凡书之因而重,骈而枝者,悉屏绝之,其可乎?曰:乌乎可!游起首之渊,而未极乎稽天浴日月之大浸,是未知海之大也,又安能知源之出而不可穷也哉!”
杨绍和《楹书隅录跋》:“先端勤平允生无他嗜,一专于书。所收数十万卷,庋海源阁藏之,属伯言梅先生为之记。别辟书室曰'宋存’,贮天水朝旧籍,而以元本、校本、钞本附焉。癸亥、甲子间,绍和里居,撰《海源阁书目》成,复取宋元各本,记其行式、印记、评跋,管窥所及,间附跋语。乙丑入翰林,簪笔鲜暇,此事遂辍。顷检旧稿之已成者,厘为五卷,命曰《楹书隅录》。同治己巳仲夏,聊城杨绍和彦合甫识。”
《楹书隅录》:“《宋本毛诗》,先公于己酉购之扬州汪容甫先生家。辛酉,皖寇犯肥城西境,据予华跗庄陶南山馆一昼夜。自分选藏图籍,必已尽付劫灰。及寇退,打理余烬,尚十存五六,而宋元旧椠,所焚独多。此本仅存十八至末三卷,岂真大好意思忌完,理固如是乎!然钱遵王有言,此等书勿论其不全,譬诸藏古玩家收得柴窑残器,半片便奉为天球拱璧,而况镇库典籍乎!”又云:“桐乡陆敬安《冷庐杂识》云:'聊城杨侍郎得宋板《诗经》、《尚书》、《春秋》、《仪礼》、《史记》、两《汉书》、《三国志》,颜其室曰“四经四史之斋”,可为艺坛佳话。’然先公所藏四经乃《毛诗》、《三礼》,盖为其皆郑氏笺注也,《尚书》、《春秋》,虽有宋椠,固别储之。先君与陆君平生未识面,当由传闻偶误也。”
三五一、曾钊勉士 吴兰修石华【叶昌炽】
瘴风咸雨饱读灵潮,二百年中字易销。
识得书城如武库,守经终让古输廖。
《岭南文钞小传》:“曾钊字勉士,南海东说念主,说念光乙酉拔贡生,著有《面城楼文存》。”“吴兰修字石华,嘉应州东说念主。嘉庆戊辰举东说念主,信宜县阅历,著有《南汉纪》、《宋史地舆志补正》。”
勉士《面城楼记》:“钊嗜蓄书,自戊辰迄今七八年,得数万卷,杂置听事中。大东说念主诏钊曰:'汝蓄书亦知蓄众而城守乎?数仞之墉,百雉之堞,枪雷椎楟之属遍其下,寇环而攻之,物未尽而城已破,是物非东说念主力弗用也。大黄之弓,未尝不雨射也,巡几之卒自在,聚檄之声未尝废闻也,然军法驱之,久斯困,困斯怨,怨斯解,是力非心弗永也。且夫环十里而城角罘罳数千百,分守则力不给,合之应援将弗及,例必危,势危而犹急其力,不叛则一火。夫念书亦如果焉结束。蓄而弗力学,犹弗蓄也,力学而弗心得,犹弗力也。汝其勉治汝心。’钊曰:'唯,谨识不敢忘。’”又《古输廖山馆藏书目次序》:“欧阳子曰:'好之而无力,虽近且易,有不可致。’余每诵而悲之,然亦用是自尊。盖余室四壁立,犹插架数万卷,且有宋元椠及旧钞手校本。纸墨奇古,丹铅淋漓,清风逗帘,展卷流连,未尝不私心暗喜,谓幸不中庐陵之言也。”石华书其后云:“岭南地湿,易长蠹鱼,藏书无至二百年者。吾家守经堂藏书多于勉士,而旧椠不足焉。勉士尝云,当败兴时,阅古东说念主书目,亦自快意,可想见其癖好矣。”
陈昌皆《守经堂记》:“守经堂者,吴君石华藏书不登大雅也。君富于书,四部丛焉,独称经何?宗圣也。”
三五二、李筠嘉修林【叶昌炽】
藏书四千七百种,著录三十九万言。
江左俊游宾从好意思,翛翛天半若霞轩。
《松江府志》:“李筠嘉字修林,上海东说念主。候选光禄寺典簿。藏书甚富,精于校勘。”
龚自珍《上海李氏藏书志序》:“上海李氏藏书至四千七百种,论议胪注至三十九万言。承平之风烈,与鄞范氏、歙汪氏、杭州吴氏、鲍氏相衬映于八九十年之间。李君犹且恨生晚,不获遇纯天子朝亲献书。顾畴昔数本朝目次,必不遗李氏。吾生平话江左俊游宾从之好意思,则极不忘李氏,东南顾翛翛踞天半矣哉!李君名筠嘉,议叙光禄属官衔,不仕。说念光六年丙戌六月。”
乔重禧《挽李笋香筠嘉》诗:“卅载吹笙谱白华,仙源裙屐丽情赊。园编香雪诗东说念主集,楼倚慈云孝子家。金穴近年倾郭况,琅嬛何地读张华。海天从此风骚尽,高柳斜阳噪暮鸦。”注云:君死后藏收尽散。
《曝书杂记》:“孔氏《祖庭广记》,沪上李笋香藏金刻,今为马笏斋所得。”
三五三、马瀛二槎 马玉堂笏斋【叶昌炽】
同有惊东说念主秘笈藏,汉唐汉晋各分疆。
扶风故事如相质,一住盐官一海昌。
《东湖丛记》:“吾乡陈仲鱼征君向山阁藏书,泰半归马二槎上舍,上舍,余中表行也,其《吟香仙馆书目》多世所未见之本。有宋本《汉书》、《晋书》,因以汉晋名其斋。《晋书》为天籁阁故物,有王弇州手钞补缺之卷,真书林瑰宝也。”
《持静斋书目》:“《桂苑笔耕录》,有'二槎秘笈’、'马氏吟春仙馆储藏印’。”又“曾肇《曲阜集》,有'马氏储藏’、'二槎艺文’、'宋临安三志东说念主家’诸印。”昌炽案:吟春、吟香不同,东湖是其中表,当可据。三志者,宋周淙《乾说念临安志》三卷,施谔《淳祐临安志》六卷,潜说友《咸淳临安志》九十五卷,皆相传孤本也。
莫氏《宋元本经眼录》:“宋刊《两汉会要》,归武原马玉堂笏斋明经,有说念光壬辰识语。”又“《周易本义》,卷首有'玉堂笏斋’、'汉唐斋’、'红药山房储藏私印’诸朱记。”
《皕宋楼藏书志》:“《洞霄诗集》,笏斋藏书,有'扶风书隐生’白文方印。”又“《国朝名臣事略》,有'汉唐斋’白文长印,'古盐马氏’朱文方印。”
《曝书杂记》:“钱梦庐云:'重校正《活东说念主书》,余昔藏宋板,今在丰山马笏斋明经处,或云在马二槎处。’”昌炽案:据此可见,马氏藏书,同期同姓同居浙中,斋名又相仿佛,那时同好已未免传闻异词,况自后乎?故此特详辨之。
三五四、童铨佛庵【叶昌炽】
凤子春驹郭未笺,伟人蜕骨自何年。
滕王粉本虽天巧,死作萤乾剧可怜。
《杭郡诗辑》:“童铨字佛庵,温煦诸生。”注云:“佛庵家北郭,贫无余赀,雅性爱古。市场门摊,一样搜访,所得颇有佳本,惜死后斥卖殆尽。闻其所藏前辈小像,多至数十东说念主,不知今归那处。年七十余,赋诗而逝,有'一火魂愿化庄周蝶,只恋书香不恋花’句,惜佚其全什矣。”
郭频伽《宝塔楼词皆天乐》:“童佛庵有素册,为蠹鱼所蚀,其凿空处,皆肖蝶形,殆天巧也。词以写之:近来不识东说念主间字,满腔都是春恨。青简生涯,白蟫身世,幻作漆园梦影。羽陵困损,算不似花间,栖香差稳。莫羡伟人,蜕余且就此中隐。有东说念主曝来永昼,比夹雪新签,白描副本。栩栩蘧蘧,鱼鱼雅雅,两翅尚黏残粉。滕王休哂,是痴绝书生,香奁吟吻。展向春风,半窗芸叶冷。”又《沁园春》:“二娱谓余题蠹蝶卷子,比物象形,裁云缝月,后有作家,未能或之先矣。酒酣以往,逸气坌涌,间为更改,以摅滞闷之怀,并示二娱:钻纸蝇痴,伏案萤乾,女儿可怜。笑吾其鱼矣,东说念主言善幻;蘧然蝶也,或羡羽化。《五蠹》书成,一生花活,游戏其间然否则。君休问,看此中有鬼,虫亦能天。为君试质前贤,更有个吾家博物传。是蒙庄阔达,未离文字;谢郎轻薄,多为诗篇。磊落景纯,虫鱼解说,凤子春驹有阙焉。一火应补,任丛残科斗,雕残蜗涎。”
梁同书《蠹蝶诗》:“蠹蚀成蝶形,大小二,须翅皆具,功德者装册索题,戏作二绝:问尔适从那处来?多生结习故书堆。自从食尽伟人字,一梦南华便脱胎。展卷分卓见栩蘧,世间金粉画犹输。蟫鱼耻作萤乾死,幻出滕王飞白图。”昌炽案:张廷济《桂馨堂集》有《为童佛庵梁题所集梅花》诗,又有《童佛庵梁以镇定钱问契刀音讯,并系诗次韵奉答》诗。同期同姓字,又同好古,是否即一东说念主,俟考。
三五五、程廷献书城【叶昌炽】
山姜倚墙放疏蕊,苍藤乔木水为邻。
旧庐正在瓶山麓,掇拾寒灰叹积薪。
张鉴《枫溪程君祔葬墓记》:“枫溪拥岩程君卒十载,幼子文荣来谒文。案《略》:君讳廷献,字书城,拥岩其号也。弱不好弄,辑古佚书《君主世纪》、《三辅黄图》凡十余种。旧居瓶麓,藏书甚富。得旧钞《北堂书钞》,与明世所行海虞陈氏校补者大异,复感发,辑《仓颉》、《字林》尤备。视孙、任两家,不止有积薪之叹焉。”又“枫泾程氏,藏书甚富,长夏兰川主东说念主,遣仆以《瓶麓念书图》,索题二首:钿轴牙签万卷余,井眉大好念书庐。异时苗发从相访,长水长塘或不如。此生结习每流连,触热披图亦墨缘。安得借钞亲拔棹,一株平仲指山前。”注云:“瓶山因积酒器而成,见《县志》。”又《南阳村图歌》:“枫泾镇市尾曰南阳村,有旧广宅,三面环水,苍藤老树,百年物也。兰川得之,将移居,遣东说念主征字画,因成此寄之:君家老屋泾水滨,近复卜筑来南村。水三面环隔目下,旧时乔木今犹新。”又云:“山姜倚墙放疏蕊,珠帘压架交长根。产品虽少有鸡犬,洪崖妇子颜温和。汗牛经史万卷富,充箱金石千番屯。日长无事坐花下,欧赵洪薛殊龂龂。”昌炽案:兰川疑为文荣之别称。
三五六、计光炘曦伯【叶昌炽】
牝鸡持鬻百钱时,高阁秋灯忆母慈。
好鸟飘风三欷歔,第将甬上祝延之。
张鉴《秀水计氏泽存楼藏布告》:“秀水计氏二田,介王征士研农,以所受尊甫慕云先生藏书来请为记。二田承余绪非一生,筑泽存楼,缩衣节食,引而弗替。凡得自书贾书船以及长塘鲍氏借钞者,总经史子集为卷六万二千有奇。余自束发至南北,舟车所接,皆藉书卷为淹滞,而旋聚旋散,不胜飘风好鸟之叹。就所见瓶花斋之散,吾友眠琴山馆得其《苕溪集》,德清许部曹得其《隶释》、《隶续》,皆旧钞本。小山堂之散,于友东说念主处见蜀石经《毛诗》残帙,急劝鬻之,为士礼居强取去。天籁阁之散,则字画多于卷籍,《伟人起居注》其一也。曝书亭之散,于吴门书肆买得《北盟会编》,前有'竹垞著录之一’之印。方是时,渠家剩新塍张简庵遗书未散,而所著《瀛州说念古录》稿本尚在也。又尝因海上之役,两登天一阁,咨嗟三百余年灵光岿然。夫士微时,不可具竹素,杨士奇之母,至为鬻牝鸡以易《史略释文》、《十书直音》,其得之难如是。若既聚之,可不念念是以永其传!今二田少孤,抚于其母,闭门力学,有刘氏墨庄之风。余故述散聚之由,卒归之甬上,认为颂祷之辞云。说念光甲午中秋。”又《泽存楼藏书跋文》:“秀水计曦伯母沈太孺东说念主,能以诗书勖子孙,如新喻刘式妻陈之治墨庄。余过端淑之家,网罗放失,数不胜数,迨其后风镫石火,撇焉灰烬,其故何也?必先有不可为之主办,定识定力如计氏。于是益钦太孺东说念主直超寻常万万,斯克成此伟不雅也。”又《二田斋记》:“闻溪计氏曦伯,多积册本以培其基,间好画以陶铸其性灵,旧藏多沈石田、恽南田真货,因以'二田’自号,并名其所成之斋。”又《题计二田光炘泠音阁校书图》:“高阁疏林外,摊书日掩门。渊源文苑旧,门第党东说念主尊。叶扫秋镫永,铅研春露繁。百年聊晤对,风雨正忘言。”
三五七、王雨楼【叶昌炽】【SOE-177】ギリモザ もっと激しく、激しく突いて Ami
苜蓿阑干老广文,江南双鲤寄殷勤。
论诗欲订疑年录,未必会堂事郑事。
《开有利斋念书志》:“王黄州《小蓄外集》三十卷,为河间纪文达公所藏,据以录入《四库》者也。余后至菰城晤王雨楼学博,始见宋刊本,亦止七卷,未知即文达所藏否?”
《皕宋楼藏书志》:“《宝祐会天历》,李锐跋:'吾友徐秋崖孝廉过访,云其友东说念主王雨楼文体,博雅好古,喜收秘笈。’金望欣跋:'湖州雨楼广文,余丙子同庚王海涛之弟也,储藏旧书最富。说念光壬寅,余客归安时相过访。’”又“《嵇康集》十卷,王雨楼表兄家藏,乃丛书堂校宋钞本,从士礼居转归雨楼,妙说念东说念主书。说念光十五年十一月初九日。”
张灯谜《怀东说念主诗王生世彦雨楼》一首:“经年住江北,回来忆江南。把稳寄双鲤,语少意自谙。欲知我衰意,丝鬓不胜簪。”昌炽案:雨楼广文,说念光间东说念主,其年不在啸山先生下,因何北面称弟子?或名世彦者别一雨楼乎?记此以俟考。
(据王欣夫先生补正,苏州、湖州各有一王雨楼,同期而同好藏书。至名世彦者,为又一王雨楼,时辈均后。)
三五八、钱熙辅鼎卿 熙祚锡之
熙泰鲈香 熙载啸楼 熙经心传
湖上群山山上楼,校书东说念主共住楼头。
写官楼下雁行列,门外借书东说念主系舟。
张灯谜《愚庵钱公祖传》:“公讳树芝,字瑞庭,别称愚庵。先世自奉贤迁今之金山。祖铿嗣,父溥义。公生无他嗜好,间以金石字画自娱。五子:熙恩、熙辅、熙祚、熙哲、熙泰。”
《松江府志》:“钱熙辅字鼎卿,芜湖教谕。妇翁吴省兰辑刊《艺海珠尘》,至八集而止。熙辅续辑壬、癸二集,以竟其业。弟熙祚,字雪枝,叙选通判。好表章古今阴私,尝辑刊《守山阁丛书》及《指海》、《珠丛别录》、《素问》、《灵枢》凡数百种。仪征阮文达序其书,谓'于东说念主谓之有功,于己谓之有福。’后以谒选,病卒读京邸。熙泰字鲈香,廪贡生,署靖江教谕。”又:“钱熙载字啸楼,好藏书。”
张灯谜《候选阅历钱君殡志》:“君从弟锡之,辑《守山阁丛书》,招予佐其事。君多藏秘帙,时假校录。君讳熙经,字心传,别自号漱六。祖溥义,父设备。子培名、培炳、培继。”又《顾尚之传闻》:“君名不雅光,字宾王,尚之其号,世居金山乡。钱氏多藏书,恒往假,恣读之。钱教谕熙辅,辑《艺海珠尘》壬、癸二集,及刊《重学》,钱县丞培名辑《小万卷楼丛书》,君皆与参订。”又《勤有书堂剩稿序》:“鼎卿先生好沈默渊览,晚岁常居郡垣谷阳门外别业,聚书益多。春木姚丈为取韩退之语,额之曰'勤有书堂’。”又《孤麓校书图记》:“浙江文澜阁,在西湖孤山下,法律解释愿读中秘书者,许领出传写。说念光乙未冬,钱锡之通守辑《守山阁丛书》,苦民间无善本,约同东说念主侨寓湖上之杨柳湾。去孤山二里许,面湖环山,上有楼,楼下有群胥。间日扁舟诣阁,领书命钞,毕则易之,同东说念主居楼中校雠。山光水色,滉漾几席间,意豁如也。是役也,校书八十余种,钞书四百三十二卷。同游六东说念主:金山钱熙祚、熙泰、顾不雅光、平湖钱熙咸、嘉兴李长龄、南汇张灯谜。”又《十三间楼校书图记》:“西湖相持山之半,盖有宋十三楼闾阎,为东坡守杭时治事之所。今地入弥勒院,郡东说念主瞿君世瑛重茸。己亥庚子秋,钱君熙泰续文澜阁校书之役,偕予两寓于此。楼前为后湖,夹岸即锦带桥,动止飨寝,皆在竹荫岚翠中。”
张鉴《金山钱氏守山阁藏布告》:“去金山县十八里曰秦山,山石柔脆。说念光丁酉,官以筑海塘伐石,别驾钱雪枝尊甫持论为有害。庐墓千计,徒被毁掘,命雪枝倍其输,以高当事得已。由是闾里相与庆于路,乃构宗祠于麓,复为阁以贮藏书,额曰守山,盖自其祖羽章先生来居此,垂二百载,冀与此山相守于无限也。”
熙祚《西湖杂咏诗》:“杨柳湾边僦小楼,画中诗念念镜中秋。清风入座丹黄罢,四壁湖山作卧游。一角孤山倚日边,文澜光彩照湖堧,草茅何福窥中秘,身到琅嬛第四天。”自注:“阁凡三层,连深谷为四。”
三五九、刘喜海燕庭【叶昌炽】
百衲丝桐藏箧衍,一床金薤整签题。
风骚罪过登弹事,空有莲台善业埿。
鲍康《刘氏长安获古编序》:“燕庭先生为文正、文清公孙,文恭令郎。韦平之阀,室无长物,惟手辑金石文字逾五千通。服官中外廿余载,所至无知无识,而箧中钱币尊彝载之兼两,盖博古正人也。”又《题唐泥造像拓册》:“唐善业泥造像,前东说念主未经著录。说念光己亥,刘燕庭丈游慈恩寺,始于雁塔下拣到。或全或缺,大小凡八具,全者一面一佛坐莲台,二尊者侍下,或蹲二兽,荫以娑萝树,一面则'大唐善业埿压得真如妙色身’三行十二字阳文,苍劲若敬客书。”又《题燕庭金石苑后即送之入都》诗:“卅载搜奇书满家,藏来宝刻遍海角。斜阳古市无东说念主迹,为读残碑剔藓花。”
色站钱泰吉《校史记杂识》:“少时阅《念书敏求记》,心羡百衲《史记》,恨不得见。戊申初夏,诸城刘燕庭方伯言于庙市购网罗宋本,每卷多有'季沧苇’名字印,当是效遵王为之者。一南渡昔日本,但有《集解》;一本兼有《索隐》,恒字慎字缺笔,当是南宋本;一本卷尾有'建安蔡梦弼傅卿谨案京蜀诸本校理,寘梓于东塾’二十字。”又云:“刘方伯所藏,尚有《集解》、《索隐》、《正义》合刻本,卷末有'校对宣德郎秘书省正字张耒’隶书木记,与《天禄琳琅》所记同。”
《开有利斋念书志》:“《助字辨略》五卷,济宁刘湛武仲撰,刘燕庭方伯欲镌不果。余送方伯于嘉禾舟次,方伯曰:'《六艺纲目》,未得卢抱经校本;《宝刻类编》,未补其缺卷;《助字辨略》未刊,三憾事也。’”昌炽案:先生在浙藩时,以精采好古为某中丞劾罢。潘文勤师言,曾见所藏宋刻唐东说念主集数十家,皆精本也。
三六○、瞿绍基荫棠 子镛子雍
孙秉渊敬之 秉濬性之 季锡畴菘耘
吾识虞东隐正人,晁陈绝学守丛残。
高斋鸡黍犹前日,怅绝牙弦不复弹。
同治《苏州府志》:“瞿镛字子雍,岁贡生,居菰里村。父绍基,好购书,储藏多宋元善本。镛承先志,益肆力搜讨。常邑自绛云、汲古,以至爱日、稽瑞,二百余年间,储藏家代不乏东说念主。镛所著《铁琴铜剑楼书目》,既博且精,足为潜力。”
黄廷鉴《恬裕斋藏布告》:“出宾汤门十里,其塘曰南塘,辛峰左峙,净水东潴。有村曰罟里,沃壤千畦,桑竹弥望。故学博荫棠先生隐居在焉,有斋曰'恬裕’,其藏书之所也。君以明经选授广文,一试职即粉饰,念书乐说念,广购四部,旁搜金石。历十年,积书十万余卷,昕夕穷览,尝绘《检书图》以寓志。时城中稽瑞、爱日两家,竟事储藏,先后废散。君复遴其宋元善本为世珍者,拔十之五,增置插架,由是恬裕藏书,遂甲吴中。尝慨世之好典籍者,皆为造物所忌。今君之哲嗣子雍明经,克成先志,搜奇罗逸,不懈益勤,则藏书为造物忌之说,于是不售矣。说念光庚子十初一。
张星鉴《怀旧记》:“季明经锡畴,字菘耘,太仓州东说念主。敦品励行,为文效能先正,进出震川、尧峰之间。晚年馆虞山瞿氏,馆中多善本书,得于黄氏士礼居者为多。君悉跋尾,遂成《藏书志》若干卷。“
同治《常昭两县志流寓传》:“锡畴校书盈千种,异同舛讹,靡不经心考据。咸丰十年,避寇李墅,抑郁以终。遗书千卷,烬于火。”
张瑛《虹月归来图记》:“咸丰庚申四月,粤寇陷苏州,吾邑瞿氏,门第藏书。闻惊,敬之、濬之昆玉检世所稀有者,分置村北之荷花溇、西之桑坝及香塘角,又取经部寄于周泾口张氏。八月,常熟陷,亲至各处捆载,舍去十之二三,择千余种,一寄归市董氏,再寄张市秦氏,复运至鹿阿唐氏。转眼土寇蜂起,复运至宽解潭苏氏。同治元年十二月,吾邑最初归正,四乡蹂躙殆遍。瞿氏之书,一劫于菰里,再劫于香塘角,所存仅苏氏一处。乃更择宋元刊及秘钞精校本,网罗十夹板,二年二月渡江,藏之海门大洪镇。五月寇退,载书回里,其幸存者计若干种,可谓艰矣。”昌炽案:瞿氏藏书,今尚巍然无恙。秉渊字敬之,秉濬字性之①,皆子雍先生子也。贤而好客。余尝偕管子申季、王子芾卿三席访之,敬之兄弟尽出藏书以见教,并以《铁琴铜剑楼书目》属为补辑。每到必盘桓旦夕,谈晁陈之学,相得甚欢。自丙子以后,余南北奔波,不复能再叩琅嬛,而敬之兄弟,亦先后殂谢。眷念黄墟,为之三叹。
据王欣夫《补正》云,“秉濬字性之”当为“秉清字濬之”。
三六一、朱绪曾述之 甘福德基【叶昌炽】
西湖三箧白手写,烟水秦淮正黯然。
回来东园高树畔,讽书嘒嘒正鸣蝉。
陆心源《开有利斋念书志跋》:“上元朱述之先生,讳绪曾,说念光初举东说念主。一目十行,无书不览,藏书甲于江浙。累官浙江秀水、孝丰知事,有循声。其书仿《郡斋念书志》之例,而精核过之。”
刘寿曾《开有利斋念书志跋》:“上元朱述之先生,以研经博物着名于东南。所著《开有利斋集》,都十余万言,佚于兵火。此《念布告》六卷,《金石文字记》一卷,盖全集三之一。先生哲嗣桂模之言曰:'先正人藏书至富,每遇秘笈,尤喜传钞。咸丰癸丑,粤寇陷江宁,先正人方官浙中。慨储藏之灰烬,因取旅次所存数十箧,旦夕关览,掇其大旨,笔于别简。其假自友一又者,亦为题记。尝曰:吾集与《甘泉乡东说念主稿》相类,无鬼话也。’”
甘元焕《念书续志跋》:“先生所居秦淮水榭,藏书十数万卷,丹黄斠画,皆精审。先石安仲兄,喜搜乡邦轶事及金石雅训之学,时从讨证。先生辑《金陵诗征》,亦假余家津逮楼书,瓻借来回,几于置驿。先生官浙水,又获钞文澜阁本,故所弆宋元秘笈,多外间所凄沧者。”昌炽案:甘君字建侯,为余丙子同庚。
《开有利斋念书志》:“绪曾祖父云浦公,年八十,手写《尔雅》,认为娱老清课,故绪曾七岁即能熟诵此经。尝于秋日,先父携至东园苑家桥,蝉嘒嘒鸣高树,命诵《释虫》篇蜩属,索解不已。”
《曝书杂记》:“述之权知海昌,得纵不雅所藏书。余拟助之编纂书目,述之调任嘉兴,遂不果。后其书载归金陵,已付劫灰矣。”
张灯谜《感逝》诗:“藏书遭贼焚,三箧还自写。一官落西湖,所不愧精采。何时镜湖水,流到西陵下。”注云:“朱述之太守家江宁,藏书甚富,悔于贼。君在浙,公暇写书不倦。咸丰十年,贼破杭州,客死山阴。”又《秋日怀东说念主》:“万卷残书付劫灰,烽烟回来尚惊猜。西湖打理闲风月,退换瑶编远寄来。”注云:“朱郡丞绪曾,在浙得阴私,辄以见寄。”
《续纂江宁府志东说念主物传》:“甘国栋字遴士,江宁东说念主,晋于湖敬侯卓裔也。家有津逮楼,积书至十余万卷,子福、遐年、延年。福子煦,字耆壬,弟熙。”又《孝友传》:“甘福字德基,号梦六。生平嗜学慕古,蓄书极富,至今谈储藏者,犹称甘氏津逮楼焉。著有《保彝斋日志》、《钟秀录》。”又《目次类》:“甘福《津逮楼书目》十八卷。”
三六二、刘位坦宽夫 子铨福子重【叶昌炽】
河间正人馆砖馆,厂肆孙公园后园。
媒妁新书紫云韵,长歌聊为续梅村。
何绍基《怀都中友东说念主诗》:“退翁余韵在檐楹,天咫宦中面百城,妙有儿郎能好古,勤收翠墨馔先生。”自注:“刘宽夫所居,即孙退谷名胜,乃郎子重,亦好古。”昌炽案:宽夫先生名位坦,子重名铨福。大兴东说念主,藏弆极富,贵筑黄子寿师,其女夫也。余旧年馆子寿师,次君再同前辈京邸,见宋刻《婚典备要》、《媒妁新书》、紫云增修校正《礼部韵略》,皆先生旧藏。《媒妁新书》尤为奇秘。余仿梅村祭酒体作长歌一首纪之。再同云:先生“叠书龛”在城中广济寺,因得河间献王正人馆甎,名其居曰:“正人馆甎馆”,又日“甎祖斋”;所居在后孙公园。其门帖曰:“正人馆甎馆,孙公园后园。”今其孙尚守旧宅,而藏书星散矣。
三六三、陆筠瓠尊 章全①益斋【叶昌炽】
授经如见伏生图,八十分湖一钓徒。
鹤发朱颜相对写,阿翁何似赵庸东说念主。
钱仪吉《陆瓠尊翁筠八十像赞》:“积书满家耄学勤,珊羡擿误理放纷。门庭整洁礼教敦,菀枯一致娱斯文。有晬者容长说忻,淑我里闾皆德薰。蒲轮他年资方闻,乞言百岁此隐君。”
《曝书杂记》:“瓠尊名筠,本贯吴江,后寄居秀水。其子孙遂为秀水学官弟子。吾友金岱峰之妇翁也。”又云:“《咸淳临安志》,顷从秀水章益斋广文金案头见旧钞本,乃赵东潜借绣谷亭本过录者。益斋云,以校汪氏新刊,有可补阙。”又云:“益斋年瑜古稀,钞书不辍。二十年前,当钞《乐书》全部,影宋精绝,悉数一千二百余叶。以旧藏宋本、更假东津亭马氏所藏宋本校正,阅两年而成。图谱多其宗子妇所绘,吾家几山文体善扬之女也。自陆丈瓠尊来世,吾乡劬书者章君为鲁灵光矣。”又《陆蘋香暴书图跋》:“瓠尊先生所藏书,皆校勘精审。得一善本,丹黄不倦,晚年犹从余假何义门兄弟《后汉书》校本过录,余亦从先生得录《三国志》评点本。未几先生来世,所藏尽散,而蘋香能守叔父之所授,表而章之。”
张鉴《题陆蘋香鐄杉林山馆图》:“吴越诸陆朱两轓,族均顾氏源平原。”又云:“他年相访临顿里,何知不是桑苎园。”
校勘记:益斋名“全”,叶氏沿《曝书杂记》作“金”,误。《嘉兴府志》所载甚详。又其所念书题以“秀水章全遂衷氏句读”字样,王欣夫已辨,故据改。
三六四、胡惠墉篴江【叶昌炽】
九经已有四经一火,散发巫阳下大荒。
一朝复还诗要义,卿云如盖覆书堂。
《皕宋楼藏书志》:“《丽泽叙述集录》十卷,有'当湖小重山馆胡氏篴江选藏’朱文长印。胡氏名惠墉,平湖东说念主,说念光中藏书家也。”
《曝书杂记》记钱梦庐语云:“《龙龛手鉴》,昔年书友顾姓携辽板大字本,余怂恿小重山馆主东说念主购藏,不果。”
莫氏《宋元本经眼录〉:“《毛诗要义》,有钱天树跋云:'魏鹤山《九经要义》,《四库全书》载《周易》、《仪礼》,尚是全帙,《尚书》、《春秋》皆非完本。扬州阮氏得《尚书》三卷,即《四库》所阙之卷。又《礼记》三十一卷,首阙《曲礼》崎岖二卷,其余四经,克无从咨访矣。壬辰仲春,篴江婿不惜重值,购得宋椠《毛诗要义》,首尾完好意思,触手如新,为曹楝亭旧藏,真希世之秘笈也。郡城金氏藏有宋椠《礼记》首二卷,即阮氏所阙之帙,当访求之。从此《易》、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二礼》五经皆成完书,真大快事也。篴江席履丰厚,而不以他好萦心,惟古东说念主秘笈,搜访不遗余力,是可尚已。”
【补正】
皕宋楼藏书志 欣夫案:《静嘉堂阴私志》廿九旧抄《六贴补》有胡惠孚印 不作'墉’,俟考。
所见印记均作'惠孚’,此误承陆志。《光绪平湖县志经书》:“《小重山馆书目》六册,胡惠孚著。”注:“惠孚钱天树婿,天树精赏玩,所购诸书,皆天树过目,内写本居十之六,余多宋元精劾及国朝诸名东说念主手校之册,钱警石《曝书杂记》甚称之。”篴江藏印曰“胡惠孚篴江氏选藏字画之印”朱文长方印、“篴江赏玩”朱文方印、“当湖胡篴江选藏”白文长方印。
三六五、曹言纯种水 管庭芬芷湘【叶昌炽】
四面天青立秋隼,抢榆肯共莺鸠飞。
樊桐南野虽结束,元会仲痛快庶几。
《曝书杂记》:“同邑曹种水明经,名言纯。自弱冠后,专心词翰之学。家苦无书,借东说念主册本,节取其精华,蝇头细书,三十余年,无虑千百册。余尝劝其仿庾仲容《子钞》、马元会《意林》,钓玄概要,汇为一编,种水颔之而未暇为。今遗书满籯,恐无东说念主打理矣。近时海昌喜钞旧籍,而端楷不苟者,莫若郭溪葛囗[氵辛]南继常。余尝从管芷湘庭芬处,见其手写谈孺木《海昌外志》、周松霭《海昌胜览》,因至郭溪访之,相与订交。囗[氵辛]南淳笃正人也,芷湘与潘梧君蔼东说念主,皆喜钞书。梧君专录名东说念主文集,寒暑不倦。芷湘驻扎海昌轶事与囗[氵辛]南同,而于目次之学,尤为专门。近校《念书敏求记》,视邗上新刊者为胜。陈节亭名欣时,专钞明季遗事,不下数十种。若排比成书,亦谈氏《国榷》之亚。”
李贻德《赠曹种水》诗:“我昨舣棹鸳湖旁,白眉为我谈古香。樊桐南野不可作,后之敕者尤高潮。少时森森梃玉笋,藏镪半为买书尽。草间狐免不敢骄,四面天青立秋隼。”自注:“古香,种水旧号。”昌炽案:种水藏书处曰五千卷室,亦见《曝书杂记》。
【补正】
曝书杂记 《光绪嘉兴县志》:“曹言纯字古香,贡生。刻苦助学。(略)家故贫,妻女篝灯夜纺。手一编,分光砚此,掌录口哦无虚日。(略)著《徵贤堂集》、《种水词》。”郭廖《灵芬馆诗话》:“近识曹君言纯于扬州,貌古气醇,独力于学。先时藏书甚富,家中落後斥宝无多,然皆手自丹黄一过矣。”
《曝书杂记》 《梅昌艺文志》:“管庭芬字培兰,又字子佩,号芷湘,诸生。博览载籍,兼工绘事,尝佐钱学博泰吉篆修《海昌备志》。”《花近楼丛书》自序:“入秋以来,风鹤频警,余奉母远遁乡曲,其寓仅破楼一间,聊蔽风雨。遥见焰火烛天,炮声殷地,日藉笔砚以消郁垒笈携小品尽手录之,不足,复於材塾及周边告借以续之。顷余虽旋里。(略)而故家典籍,泰半毁於劫火,深为天丧斯文之叹。因集萃所存,得七十余种,署之曰《花近楼丛书》,盖取杜少陵'花近高楼伤客心’意也。”章钰《念书敏求记校证.补辑类记》:“芷湘海宁诸生,钱警石先生弟子。尝馆硖石蒋氏慎习堂,为校行别下斋诸书。著有《海昌经书志》、《停溪旧闻》,见《甘泉乡东说念主稿》;《渟溪老屋自娱集》,见《杭州府志》;诗采入《杭郡诗三辑》及《两浙輶轩续录》,《三辑》小列传其著述尤备。平生好手写册本,钰所得见者为《持青书屋杂钞》五百三十八种,内自撰《散记》一种、《消夏录》四种、《一瓻笔存》一百二十四卷,今在天津藏书楼。咸丰庚申杭垣被陷,芷湘塾居乡曲,尚借钞小品七十余种,续二十余种,名曰《花近楼丛书》,其序跋二卷,上领有印本。”《杭郡诗三辑》、芷湘《典衣买书歌》:“海角有客芷湘子,青山嫩综合村市。贫居穷巷无所求,愿与史书同虫死。既耕还调瓯屡虚,仰天狂笑心不舒。天生我材必有效,供我岂乏今旧书。打门喜接西吴客,一笑相见皆秘册。绕状其奈阿堵无,欲舍仍留费操办。温袍挂体春衣间,呼童且质钱刀还。奇文换得自赏玩,绝滕梦游嫏环间。芸香谨贮心亨室,雠校乐可销永日。丹黄涂乙且咿唔,两手晨昏少搁笔。吁嗟乎,富儿插架为闭奇,开卷渺茫何所知?深房空锁少东说念主迹,蠹鱼作粮蛛萦丝。寒士寥寥虚卷轴,个中欲想格清福。苦心积得几残篇,也要後东说念主能善读。”
三六六、钱泰吉辅宜【叶昌炽】
颖上兰亭内景经,青花蕉叶制为铭。
学官充栋吴桥本,龠舞歌钟共一庭。
王拯《钱先生祖传》:“先生讳泰吉,字辅宜,自号警石。先世本何,居浙之海盐甘泉乡,养于邑钱翁。数传至复,官大兴县令,先生考也。先生官海宁州学阅历,年甫三十七,在海昌为《曝书杂记》两卷,自说念所得成一家言,海内藏书家争购传之。”
《甘泉乡东说念主稿藏书述》:“余六经组毕,先医生曰:'我有书数千卷,在吴桥县王氏,当取以畀尔。’迨先医生丧归,过吴桥县之连儿窝,王氏以书来归,遂携以南,签排甲乙,先宜东说念顾客而喜曰:'儿好书,不错毕父兄之志矣!惜吾家耆英堂数万卷尽属他姓,否则恣所流览也。’岁丁卯,世父得语溪吴氏黄叶屯子藏书,尽举以赐。从兄衎石赠以《通典》、《通考》、南昌新刊《十三经注疏》,从父中丞公,又赐胡氏所刊《通鉴》、《文选》。三十年来,遇善本非举鼎绝脰购,必购藏焉。今虽不足储藏家十分之一,而学舍中一堂二内,是以充栋者皆书也。”又《跋元西湖书院所刊苏氏文类》:“余旧藏建安刘氏翠岩精舍所刊,纸墨极精。壬辰八月,假庄芝阶舍东说念主所藏校核,乃至元二年西湖书院雕印之本也。”又《跋校本元文类》:“修德堂本,由字缺笔,当刻于未来、崇时。庚寅冬日,既用翠岩本校勘一过。今春于将生沐茂才所见西湖本,假紧细校,中有成化重刊,讹字不少。盖今所见西湖本,皆印于明时,不足翠岩本之为元时初印也。”又《跋晋藩刻元文类》:“余见于吴山书肆有年矣。说念光己亥,以事至杭州,偕金岱峰登山阅肆,此书插架还是也。乃市以归,暇日当校其异同。且访求他本也。”又《记两汉书校本》:“初从李广文遇孙,假其大父敬堂先外行录义门校本,我方丑十一月至辛卯十月毕。壬辰,假武英殿本校一过,《萧氏音义》,宋氏、三刘氏之《刊误》,馆阁诸公考据,悉录简端,欲续校《后书》,未能也。癸巳春日,得义门弟小山所校两书,乃先校《后书》,继校《前书》,甲午六月毕。又得诸草庐先生所录义门校《续志》三十卷,李本未备者,得补录焉。甫里所谓精实正定可传,或庶几焉。”又《冷斋勘书园记》:“丁亥,泰吉始为海宁州阅历,先世遗书万余卷,尽携之学舍中。取仇山村'官泠身闲可念书’之句以名其斋。”又《深庐肄书研铭》:“说念光庚戌二月,得颖上《兰亭》、《黄庭》旧拓本,暮春之初,获此青花研,集帖华文铭之:欣于所遇得于己,快然自足不知老。舒服无事修太平,玉石落落是吾宝。”
三六七、路慎庄子端【叶昌炽】
关西夫子何为者,六经黥刖无完肤。
宇宙靡然向风矣,一家偏好泠痴符。
张星鉴《书关中事》:“盩厔路德,名进士也。主关中书院讲席,苦《五经》卷帙之多,妄为删削,所存者不足半。书肆乐其易于锓板也,俗师亦乐其便于生徒,习之既久,几不知《五经》真本。咸丰末,浙西慎编修毓林视学陕甘,以经题试士,士子渺茫不知在何经。叩其故,所读者皆路德所删之本耳。使臣大骇,出示严禁,欲毁其板,一时毁之不胜毁也。将入秦,中丞某公止之。由是学者因陋就简之心,固结不解,而其书流传各省,即都下巨公,亦有奉为次第者。”
鲍康《不雅古阁丛稿门道端侍御见和咏泉长律三十四韵再叠奉酬》:“忆向京都府去,欣窥邺架全。平遮窗纯洁,围作壁精坚。甲乙排鳞次,纵横訝绣联。轶搜秦汉上,椠记宋元前。香逐牙签冷,辉生锦贉鲜。秘书曾缝补,写本更端妍。仓许侪曹氏,船应傲米颠。丹黄劳点订,缥碧耐钻研。志续晁公武,东说念主如边孝先。佳辰频拜访,镇日共流连。世有冷痴客,时深文字缘。只夸陈玉躞,也自质金钿。充栋层轩锁,盈车远说念牵。新如手未触,读笑愿虚悬。纵诩桓谭富,何曾伏胜传。蚀徒供蠹饱,涴或篆蜗涎。谁及南台彦,深居小洞天。奇贪应诮贾,清福胜登仙。棐几明于镜,芸编白似绵。分钞秃筠管,补逸泼松烟。缕密纷能析,珠穿烂若骈。旧不雅还许证,真面识良便。骏业名山擅,驹光福地延。报琼宜倒箧,引玉但抛砖。蒲截原推路,槎乘伫效骞。参苓皆采掇,梨枣倍雕镌。定喜增新帙,无忘寄彩笺。痴追到念借住,趣话得真诠。愿挈东说念主三五,还拌酒十千。甘居雠校列,一一为涂铅。”自注云:“子端藏书六万余卷,多宋元雕本,有《蒲编堂书目》八十卷。”又云:“子端慨晋昔日书多名存篇佚,因取他书所引证者,一一析而出之,俾还旧不雅。作《汉魏遗书续钞》,已成四十余种。”昌炽案:子端为润生太史之子,说念光十六年进士。太史《制义》,风行宇宙,三家村学,宝为金口玉牙。子端独笃志好古,藏书甚富。其后东说念主筮仕于淮,乙酉之秋,捆载遗书,到吴求售。余曾得旧刻数种,有正宗本两《汉书》,陈简庄叹为至佳者。为丁泳之丈所得,至今尤悬梦寐中。
三六八、叶名澧润臣【叶昌炽】
不为父母昆弟容,旧诬一息郑司农。
从前几被南昌误,堂密原来有好意思枞。
张星鉴《怀旧记》:“叶侍读名澧,字润臣,湖北汉阳县东说念主。说念光十七年举东说念主,官内阁侍读。家门鼎贵,依然寒素,拔擢东说念主才,只怕不足。著《敦夙好斋诗集》八卷。咸丰九年,卒读于杭州。”
潘文勤师《桥西杂记序》:“叶丈润臣,拥书数万卷,有志纂述。所著有《周易异文疏证》、《礼记郑读疏证》、《战国策地名考》,皆未卒也,《桥西杂记》则短文最录之书。桥西者,丈所居纪文达故宅,当京师虎坊桥之西也。”
《桥西杂记》:“邵君蕙西,购书甚富,名澧与之言曰:'彭文勤公尝诋《念书敏求记》染骨董家气,我辈念书,当使劲于其大者,未可蹈此蔽也。’后阅钱氏《曝书杂记》,引郑康成戒子书:'吾家旧贫,不为父母昆弟民容。’康成大儒,不应出此语。考元刻《后汉书》康老本传无'不’字,与唐史承节所撰《郑公碑》合,今本乃传刻之误。此校书之有功于先贤者,名澧始悔前言之陋。”又云:“朱子尝著《韩文考异》,校勘之学,宋儒所不废。”又云:“偶忆李生甫先生跋卢氏抱经堂所校《方言》云:'冷谈生活,胜于徵歌选舞多矣!’叹为至言。”昌炽案:润臣父东卿先生,名志诜,储藏金石字画甚富。余曾见其家藏印曰“叶志诜及见记”,又有“叶名深名澧兄弟同决然”一印。
三六九、邵懿辰位西【叶昌炽】
车驱车驱洛阳肆,不得归来梦中呓。
怎么沮诵未造初,洞居盱盱无文字。
曾文正公《温煦邵君墓志铭》:“位西温煦邵氏,讳懿辰,覃念念佛书,著《尚书通义》、《孝经通义》、《书古文》若干卷。”
孙琴西《方伯位西遗书跋》:“位西初以中书直军机处,历刑部员外郎。深识伟论,往往惊其侪辈。咸丰己未,予由安庆引疾归,位西在杭州,未想见。来岁,杭州陷,遂及于难。”又跋云:“位西文字今可见者,《仪礼通论》上卷,《古文》三十余篇,吴仲宣制府刻之淮安。其念书日志所谓《忱行录》者,丁君丙刻之杭州。”
《桥西杂记》:“邵君蕙西居京师,购书甚富,案头置《简明目次》一部,所见宋元旧刻本、钞本,手记于各书之下,以备他日校勘之资。”
《蕙西遗稿偕伯言过厂肆买书有作》:“庄生贫如涸辙鳞,岂有群书供獭祭!蜕变不肯袭糟粕,属书离辞何詄丽。古者私家无竹帛,闾塾相传但经艺。自后文章日纷纷,枣木即将塞四裔。传摹甚易得不难,翻使奢睿受荫庇。当年制字烦鬼哭,更欲烧书起秦帝。就中古册不可无,一二精英擢芜翳。连镳不厌百回看,洛阳市肆欢游诣。先生庋架盈古香,十万骅骝简精锐。此皆下驷不足贪,训宝波斯偶留憩。叨同雅好耽缃素,愧与市东说念主生校计。得虞得费囊底羞,失每牵怀梦中呓。先生一笑子归休,卧想陶陶结绳世。”
三七○、蒋光煦生沐【叶昌炽】
群玉英光访宝章,积书忙似鼠搬姜。
奁中旧史遗蚕室,别下丛编继兔床。
钱仪吉《蒋母马安东说念主传》:“安东说念主海昌马氏,归候选布经历蒋君星槐,亦州东说念主也。蒋君簉刘氏生子光煦,十岁,蒋君卒。安东说念主课之读,涕零警戒之,光煦亦感动,自厉于学。”
《甘泉乡东说念主稿以常南陔刻率更千文赠蒋生沐,生沐报以漳兰四盆,赋寄生沐》诗:“蒋君迩来富墨妙,佳刻喜得英光堂。欲师米老录待访,宝章一一加评量。”自注:“生沐近得岳倦翁所刻《米帖》。”
光煦《刻拜经楼藏书题跋记后序》:“光煦少孤,先东说念主手泽,半为蠹鱼所蚀。顾自幼即好购藏,三吴间贩书者皆苕东说念主,来则持书。入白太安东说念主请市焉,辄叹曰: '昔东说念主有言,积金未必能守,积书未必能读,若能读即为若市。’以故架上书日益积。稍长,欲得旧刻旧钞本,而苕贾射利之术,往往索时下诸刻与易而益之金,则波折生意,所获倍蓰。未几,凡余家旧藏,世所恒有之书,易且尽矣。今计先後裒集者,盖得四五万卷。”昌炽案:先生撰《东湖丛记》,其小序题:“咸丰六年丙展七月,放庵居士蒋光煦识於商觚周鼎秦镜汉甓之斋。 ”又尝刻《别下斋丛书》、《涉闻梓旧》,世称善本。弟光焴,字寅昉,吾友查翼甫燕绪之妇翁也。亦好藏书,翼甫题赠中有元中统本《史记》,余尝见之。
三七一、胡珽心耘 杨文荪秀实【叶昌炽】
文字人缘在石林,开禧插架尚森森。
公书剥落生芒未,愿向琳琅秘室寻。
吕晋昭《胡文体传》:“胡君树声,字震之,又字雨棠。原籍休宁,父印川,习鹾业,迁苏郡。君应商籍,补温煦博士弟子员。喜藏书,所购多宋元旧本,不惜值,或更手自缮录,积至千百卷,颜其居曰'琳琅秘室’。子二:珽、勋常。”
《吹网录》:“胡心耘名珽,浙江温煦东说念主,太常寺博士。侨居吴下,好收宋元旧本书,手自校勘,有得即记。数年来,与余为赏奇析疑之交。庚申冬,避乱沪城,辛酉四月,卒读于接济,年四十。所著有《石林燕语集辨》、《嬾真子录集证》,二书皆未刻,搜采详瞻,可传之传也。”又:“《石林奏议》宋本十五卷,《百宋一廛赋》所谓'脉石林这奏议,郁剥落而生芒’也,特殊视频后归三十五峰园汪氏。未几,汪氏藏书亦散,为吾族东说念主某所得,欲重梓而无力。近闻胡君心耘搜罗阴私,遂介余以归之。胡君怡然影钞数本,流布四方,而以原来精装什袭。盖自开禧锓板,七百余年,几至湮没而复传于世,亦公之精神默为呵护哉!”又《浦西寓舍杂咏》:“良一又他乡慰索居,拆收阴私劫灰余。如何遽返琅環地,抛掷遗编饮蠹鱼。”注云:“温煦胡心耘,欲广收已散之书。辛酉夏,赍志而卒读,遗书且莫保矣。”昌炽案:《石林奏议》,今归苕上陆存斋不雅察,已影写付雕矣。《石林燕语集辨》、《嬾真子集证》二书,在及门张孝廉叔一又处。心耘所居在吾郡定慧寺巷,其所排印《琳琅秘室丛书》四集三十种,宋于庭、徐山民为之序,世甚退换。同期寓公海昌杨文荪,字秀实,号芸士,亦好藏书。余在罟里瞿氏见《龟溪集》金亦陶钞本,却芸士旧藏也。钱衎石给谏《杨芸墅小像赞》云:“郁天东说念主之策而功在艺坛,践退却之节而名闻东南。久不相见,何貌之癯,何念念之深。诵晚景之词赋,感连续于余心。”
三七二、劳权平甫 弟格季言【叶昌炽】
闻说念黄巾入室时,饮香词馆玉杂沓。
但嫌架上无精本,未向先生乞赠瓻。
《师友渊源记》:“劳权字平甫,格字季言,居浙江温煦之塘栖镇。髫年俱以治经补弟子员,后遂不与试,丹铅杂陈,专攻群史,时东说念主有'二劳’之目。”
丁宝书《劳氏念书杂识序》:“劳氏群从,长青主,次巽卿,幼季言,为笙士先生之哲嗣。笙士博览多闻,撰《唐折冲府考》,未完稿,季言续成之,为世所称。季言校《元和姓纂》、《大唐郊祀录》、《北堂书钞》、《蔡中郎集》、《文苑英华》及唐宋各家文集示予,皆丹黄皆下,密行细书,其引证博况且精。”又云:“巽卿精于校雠之学,季言所著残帙失次。予穷数年之力,辑成《念书杂识》十二卷,又《唐御史台精舍落款考》二卷,《郎官石柱落款考》二十六卷,为温煦赵星甫太史钺创稿,而季言续成之。”
劳检《一火弟季言事略》:“季言尝镌一小印曰:'老实内分,多闻阙疑。’凡所校之书,必钤其印于卷端。同治三年甲子四月二十五日,卒读于同里寓舍,年仅四十有五,无子。”
叶廷琯《浦西寓舍杂咏》:“真念书东说念主贼亦钦,纤尘不使讲帷侵。黄巾知避康成里,汉季儒风又见今。”注云:“温煦劳季言,家塘栖,累代富藏书,季言尤以博洽名。贼酋至其门,戒其徒谓:'此念书东说念主家,毋惊之。’入室取架上卷帙不雅之,曰:'闻此家多藏阴私,何此皆非善本,殆移匿他处邪?’逗留良久,不动一物而去。贼亦知书,异哉!季言东说念主素笃实,贻札自述,当非虚语。”
《皕宋楼藏书志》:“《西溪丛语》,劳巽卿藏本,题云:'咸丰丁巳八月二十六日,温煦劳权记于秋井草堂。’一题'蟫隐’,一题'丹铅精舍主东说念主记’。”又“《酉阳杂俎》,题云'巽卿权识于拂尘扫叶之楼。’”又:“《丁鹤年集》,题云:'癸卯九月四日,书于玉参阁卧室。’”又:“《诗家鼎脔》,题云:'八月二十一日蟫隐初次。’”又:“《扣舷集》,题云'咸丰甲寅六月,逭暑沤喜亭,得闲钞此,饮香词隐记于池上西窗下。’”又:“《眉庵词》,题云:'咸丰甲寅闰七月,移家玉杂沓馆,饮香生记。’”
三七三、郁松年万枝 顾秉源润斋【叶昌炽】
楼台海上湧金银,织罽西来振奋秦。
谁识子云高阁畔,遗书零丁订先民。
《同治上海县志》:“郁松年字万枝,号泰丰,恩贡生。好念书,购藏数十万卷,手自校雠。以元明旧本世未几见,刊《宜稼堂丛书》。”昌炽案:泰峰,说念光二十五年恩贡,见《上海县志选举表》。
《师友渊源记》:“松年饶于财,凡宋东说念主典籍,有未刻或刻而板废者,不惜重资,以罗置邺架。吴门黄氏百宋一廛所藏,归山塘汪阆源家,近亦漫步而入沪渎矣。”
莫氏《宋元旧本书经眼录》:“魏鹤山《毛诗要义》三十八卷,仪征相国采进遗书,亦未见。上海郁泰峰氏乃搜获曹楝亭旧弆宋椠本于嘉兴士家,海内更无第二本,遂卓然为宜稼堂数十宋椠之冠。”
《甘泉乡东说念主稿沈晓沧炳垣寄赠徐君渭仁新刻念念适斋集》诗:“沈侯嗜好别流俗,休沐肆意辞剧务。功德近得郁与徐,异书校勘为点注。”自注云:“上海郁松年所刻《宜稼堂丛书》,晓沧亦曾相赠。徐、郁两君所刻书,皆晓沧精心为之校定。”
《持静斋书目》:“《建康实录》,有'郁泰峰己酉年所收书’印。”
《松江府志》:“顾秉渊字津润,南汇东说念主,监生。少有神童目,长益探讨经史,购藏书万卷,东说念主拟之小琅嬛。”
三七四、沈楙德翠岭【叶昌炽】
先鬻当年本后收,云烟认真几时留。
五陵裘马非吾好,上绍山来与慧楼。
《昭代丛书补编沈维鐈序》:“吴江沈君翠岭,有《昭代丛书》之刊,其友东说念主迮君青崖为乞序,其书凡十集,而先刊其八集,张山来、杨慧楼先生所辑也。《壬》、《癸》二集,沈君方谋补辑以待刊。余闻沈君居县之雪巷,门临活水,市远嚣尘,鼓吹捐数令嫒,以成此艺坛盛事。谓非有英豪过东说念主之识而用意巨大者,其能然欤!”又《李星沅序》:“沈君所辑,自国初林、梨洲,及今耆宿,凡所着作,粲然具陈,识大识小,皆与圣东说念主之说念合焉。其书深通浩博,堪以明示来兹而无疑。”又朱珔序:“书之为物,丰财则后收,歉财则先鬻,寒儒购且不可,奚有于刻!素封之家,恣声色,侈裘马,愿者率亦肥田宅,庇子孙而已,焉有肯输厚值而钻故纸!是则沈君斯举,诚度越乎寻常者矣。”
俞曲园先生《昭代丛书序》:“康熙间,张心斋止《甲》、《乙》、《丙》三集。乾隆中,震泽杨列欧又辑成五编,曰《新》、曰《续》、曰《广》、曰《禆》、曰《别》各五十种。至说念光间,吴江沈翠岭先生又辑二编,曰《补》、曰《萃》,从张氏之例,命《新编》曰《丁集》,《续编》曰《戊集》,《广编》曰《己集》,《禆编》曰《庚集》,《别编》曰《辛集》,《补编》曰《壬集》,《萃编》曰《癸集》。又就原书汰其小品之无禆轶事有乖大雅者凡六十种,别为一编,命曰《别集》,而补以有效之书,仍如其原数。”
三七五、顾沅湘舟【叶昌炽】
吴下名园顾辟疆,蛾眉列屋为添香。
荒摊敝纸难打理,竟使遗闻付梦梁。
钱泰吉《可念书斋诗集》:“吴山遇吴门顾湘舟沅,知其储藏册本及金石文字,甲于三吴。剧谈良久,既而过访寓斋,以其姬东说念主绿卿、素君、紫娟合画团扇见赠,属题《绣余念书图》,率成三绝句:'东吴顾文体,卅载旧知名。阅肆得邂逅,高谈四座惊。’'赠我白团扇,图画一一工。腐儒无艳福,也幸拂清风。’'南面百城拥,豪于列屋居,岂知读画后,分校数行书。’”
《持静斋书目》:“《周易旁笺》,顾沅家藏,有'古吴武林叔子湘舟氏选藏’印。”“《樊川文集》,有'武林怀旧书屋储藏’、'秘香阁储藏’、'顾沅湘舟氏’诸印。”“《徐正字文集》,顾沅跋云:'山阴沈霞西精钞本,绍郡获此,如得奇珍。’”昌炽案:湘舟辟疆园在郡城甫桥西街,庚申之劫,其所藏尽为丰顺丁中丞捆载以去。《持静斋书目》所著录,多其家信也。去岁己丑,余游琉璃厂阅肆,在一荒摊见破书三册,皆湘舟裒刻,同期东说念主赠言及所刻书序。初仅索价京钱三四千,继视余把玩不释,疑为奇货可居,遽藏去不肯售。湘舟遗事遂不可详,至今耿耿在怀,不可去也。
三七六、莫友芝子偲【叶昌炽】
世上竟然有唐本,千年古镜出尘埋。
虺隤我亦马生疥,欲得君家枯柳揩。
曾文正公《翰林院庶吉士遵义府学训诫莫君墓表》:“君讳与俦,字犹东说念主,一字杰夫,贵州独山东说念主,嘉庆己未进士。子九东说念主,友芝,说念光辛卯科举东说念主。”
《松江府续志流寓传》:“莫友芝字子偲,博学嗜古,尤精小学,著有《郘亭文钞》。”
友芝《唐写本说文解字木部笺异引》:“同治改元初夏,舍弟祥芝自祁门来安庆,立黟县宰张廉臣有唐东说念主写《说文木部》之半,篆体似《好意思原神泉诗碑》,楷书似唐写佛经,桥?[木恒]讳阙,而柳卬不阙。例以《开成石经》不避当王之昂,盖在穆宗后东说念主书矣。余命录副以来,廉臣见祥芝分毫摹似,匆忙不得就,慨然归我。近东说念主获《蜀石经》残拓,宝过宝椠,矧此千岁秘笈,绝无副迻。径须冠海内经书传本,何只是压皖中名迹也!廉臣名仁法,陕西山阳进士。”又诗云:“湘乡相公治经如治兵,敕令罢茶鉏铻皆峥嵘。莫府军闲结习在,刊徐左许时铿铿。谓余此卷虽晚出,试数四部官私谁第一?元钞宋刻总跟班,为子性命耽书报良直。”
曾文正公题词:“插架森森多于笋,世上何曾见唐本?莫君所得殊瑰奇,传写云自元和时。问君此卷有保珍?流传显晦经几东说念主?君言是物少徽识,残笺黯黮不可神。豪家但知贵锦帙,穷巷谁复怜綦巾!黟县令君持赠我,始吐光怪干星辰。许书劣存二百字,古镜一扫千年尘。篆文已与流俗殊,解说尤令耳目新。乾嘉老儒耽《苍》《雅》,东南严段并绝伦。就中一字百搜讨,诘难蜂起何囗[齿斤]囗[齿斤]。暗与此本相符契,古辙正合今时轮。乃知二徐尚卤莽,诒误几辈徒接济。我闻此言神一快,有如枯柳揩马疥。我昔趋朝陪庶尹,颇究六书医顽蠢。四海斗殴驱迫忙,十年髀肉销磨尽。却念念南阁老祭酒,旧学于我复何有。安得普天静搀抢,归去闭户注《凡将》。”昌炽案:莫君所著《宋元旧本经眼录》三卷,《附录》二卷,其家已发行,子绳孙跋云:“同治乙丑迄己巳,先君客游所见,或解题,或考其椠钞善劣,或仅记每叶行字数量,或并录其序跋及藏家跋语、印记,皆经眼时短文志之,以备循览。绳孙谨次为三卷,更集他书衣及碑本题语为二卷附焉。吾家影山草堂,僻在黔南,旧藏粗备,尤多先东说念主手泽。乱后散佚略尽,不可复得,今卷中仅存一二,先君少时所校也,念之泫然。同治癸酉七月丁未朔,第二男绳孙志于江宁货仓。”
三七七、刘康春禧 袁芳瑛漱六【叶昌炽】
册外风烟蝉蚓鸣,山中金璧光莹莹。
百楹楼屋容登未,八月洞庭湖水平。
何绍基《东洲草堂集阅宁乡刘春禧康红豆山房藏书目 喜而有赠》:“藏书不解读,如儿嬉戏得珠玉;念书不可藏,如沉行无糗粮。刘侯生自湖湘秀,要与俗儒饿寒陋。善本莹莹金璧光,古东说念主堂堂天地寿。深山楼屋可百楹,新篇蠹岫皆多情。山中日月圣贤宇,山外风烟蝉蚓鸣。贱子藏书无最目,念书贪多不贪熟。正流歧巷各有会,要与壑源兼并族。示君此语然未然,何时铅椠相周旋。期君来蹑蓬山路,共校金绳册府篇。”昌炽案:湘中袁漱六芳瑛,乙巳进士,官松江知府。其卧雪楼藏书极富,黄再同前辈曾见其书目四大册,《汉书》宋元刊本多至十许部,余可知矣。李木斋同庚随父中丞公宦湖南,得其书最多。
三七八、刘履芬彦清【叶昌炽】
未闻脉望餐点火,岂有爰居飨饱读钟。
君本清才难作吏,可怜非命到黄龚。
高心夔《代理江苏嘉定知事刘君墓志铭》:“君讳履芬,字彦清,生于云间,故号泖生。以同知直隶州充苏州书局提调。光绪五年,江南乡试,嘉定知事程其珏调分校,君往代。受事之日,民先有逼嫁致死,督部檄一干下县决杀者,君已不怿。此干笑侮之,因迹求民间数事,密闻诸台,句捕尽得。君慈恕不忍文致,亲送囚行省,且陈其疑,此干请必尽杀乃止。君痛悔失图,茹惨危遽不自胜,反嘉定,疾作,满有日矣。或诈告杀东说念主,需诣验,君神明已伤,仰天言:'吾德薄,灾殃及民,不如死也!其日不食,夜分不寝,迟明从者叩扃无声,翘而入,僵于地,喉骨断裂,血污被膺,右手短翦捏固未脱,几烛将跋,’《洗冤录》端展宛然。事上抚部,固始吴公重君是以死也,厚恤之。”
又刘彦清《莎厅课经图册书首》:“吾之君所,恒见以面覆书,书崎岖五色相刺,字纫句缉,充箧溢架,耳目所际,身所周旋皆书,寒暑晦明,殆不征其时局,与游八九年,乐未有以徙也。”
叶裕仁《刘泖生莎厅课经第二图后序》:“山河刘泖生刺史,性嗜书,遇善本必倾囊购之,其不可得者,手自钞录,日课书十纸,镇日伏案矻矻,未尝见其释卷以嬉也。”昌炽案:泖生先生与余为长幼配。其子名毓盘,先生卒读时甫襁褓,今已为学官弟子,且能读父书矣。顾先生廉吏,家甚贫,其书已不可守。倾闻吴中有持元刻《郭茂先乐府》陆敕先校本求售,此先生秘笈,余所素知者也。此书也,先生之书尽出矣。
三七九、杨继振幼云 崇恩语铃【叶昌炽】
美艳分明卷帙精,鞠花凉雨荡帘旌。
累累天籁选藏印,又见敔翁与石筝。
鲍康《为继振幼云跋币拓册子》:“春宇同庚之弟幼云,与余有同癖。壬申解组旋都下,闻幼云储藏益富。”又《为幼云跋陈氏十钟拓册》:“秋雨初过,盆菊已花,披读数过,不觉红日之西坠。尘海中独余与幼云最闲,傔从交往,必以墨拓相示,未尝非清福之一端也。”又《戏柬继幼云》诗:“从来同癖气相求,拓本纷传等置邮。凉雨一帘花满屋,翩然尘海两闲鸥。”昌炽案:春宇先生讳宜振,汉军镶黄旗东说念主。说念光乙巳恩科进士,工部侍郎。同治乙丑,视学江苏,昌炽以稚子受知幼云。先生不独藏泉最富,金石文籍亦充牣,近渐散佚,昌炽得其奇零小种,藏印累累。每册有“杨”字圆印、“石筝馆猗欤又云”印,两纸黏合处,有“雪蕉馆”骑缝印,卷首有长方巨印,其文曰:“予席先世之泽,有田可耕,有书可读,自少及长,嗜之弥笃。积岁所得,益以青箱旧蓄,插架充栋,无虑数十万卷。暇日静念,差足自毫[豪?]。顾书难聚而易散。即偶聚于所好,越一二传其不散佚殆尽者亦鲜矣。昔赵文敏有云:'聚书藏书,良非易事。善不雅书者,澄神端虑,静几焚香,勿卷脑,勿折角,勿以爪侵字,勿以唾揭幅,勿以作枕,勿以夹刺。’予谓吴兴数语,悯恻臻至,可云笃矣,而未能推而计之于其终,请更衍曰:'勿以鬻钱,勿以借东说念主,勿以贻不肖子孙。’星凤堂主东说念主杨继振手识,并以告后之得是书而能爱而守之者。”又题后云:“予藏书数十万卷,率皆卷帙精整,美艳分明,未敢轻事丹黄,造劫楮素。至简首卷尾,钤朱累累,则独至之癖,不减墨林,窃用自喜,究之于书,不为无补。”又案:宗室语铃方伯崇恩,亦富储藏,死后为琉璃厂肄雅堂捆载而去。荫庇精整,触手如新。余近得其所藏刘燕庭《金石苑》,卷首一印曰“语铃所藏,初印精本,得者宝之,庶传久远。”其余藏印曰“玉牒崇恩”,曰“绣漪精舍”,曰“绣漪老渔”,曰“壶青阁”,曰“澹园”,曰“敔翁”,曰“涧村”。
三八○、座主潘文勤公讳祖荫【叶昌炽】
黄子寿师讳彭年 子再同编修国瑾
雷塘弟子追成录,雪苑宾僚忆赋诗。
犹是羽陵亲到处,不胜东阁再窥时。
潘文勤师,文籍金石之富,甲于吴下,其藏书印曰“八求精舍”,曰“龙威洞天”,曰“分廛百宋,迻架千元”。癸未奉讳归吴,延昌炽馆于滂喜斋,尽窥帐秘。宋刻《金石录》十卷,即《敏求记》所称冯研祥家本,宋刻《白氏文集》残本、《后村先生集》残本、《葛归愚集》、《淮海居士长短句》,皆士礼居旧藏,北宋本《广韵》,则泽存张氏所刊祖本也。其它高编大册,断璧零缣,皆世间希有之秘,每睹一书,辄为解题,成《滂喜斋念布告》二卷,赏析之乐,宛如昨日。客冬十月,遽遘龙蛇之厄,越月而又闻贵筑黄子寿师卒读于鄂渚。师开藩吾吴,奖掖寒畯,只怕不足,昌炽受知最深。戊子之冬,令郎再同编修相约至京,馆于其邸,得尽见所藏书。再同孤僻违俗,顾独与余有水乳之契。病肺误服温剂,致失音,骤罹大故,一恸几绝。正月南旋,一又辈往送别,皆忧其不起,乃未几而讣至矣。余此稿再同曾录副,而文勤师欲为排印,不虞数月之间,师友沦丧,泚笔赋此,不胜梁木之感云。辛卯二月镇日。
三八一、朱澄子清 孙凤钧铨伯【叶昌炽】
听饱读秋风卧白门,旧游无复海王村。
同期一个君先弱,退换钱塘宋板孙。
咸丰庚申,英东说念主焚淀园,京师戒严,持朱提一笏,至厂肆即可载书兼两,温煦朱修伯先生得之最多。宗子澄,字子清,次子囗[氵晋],字子安,先后以说念员需次江宁。子清亦好聚书,家藏既富,又裒益之,精本充牣,著《结一庐书目》。庚寅,子清卒读,遗书八十柜,尽归张幼樵副宪。幼公,朱氏婿也。子铨伯贰尹,名凤钧,与子清同乡。藏单行本《魏志》,抚州本《公羊》,皆世间绝无之本。簿录之学,一时无比,东说念主呼之“宋板孙”云。昌炽案:此稿付雕,铨伯尚在,故有退换之句,今亦捐馆矣。
三八二、陆心源刚父【叶昌炽】
蓬莱说念山皆荒渺,芳茮疏雨亦寥寥。
守先高阁苕溪畔,乣缦卿云覆绛霄。
李宗莲《皕宋楼藏书志序》:“余少识潜园先生于乡校。先生博闻缀学,偶见异书,倾囊必购。备兵南韶,丁封翁艰归,装有书百椟。乃复近钞远访,惟日孳孳,林居六年,有何假南面之乐。诏书再起,权总闽鹾,被钩罢归,誓墓不出,而求书之志益勤。殆苏长公所谓薄荣华而厚于书者耶?十余年来,凡得书十五万卷,而坊刻不与焉。其宋元刊及名东说念主手钞、手校者,储之皕宋楼中,若守先阁,则皆明以后刊及寻常钞帙。案《四库书目》编序,而以近东说念主著述之善者附益之。念自来藏书未能垂远,今春奏记大府,以守先阁所府归之于公,而以皕宋矿藏旧刻精钞为世所凄沧者,辑其源委,仿贵与马氏、竹垞朱氏、月霄张氏例,成《藏书志》一百二十卷。自古言藏书者,琅嬛石室,蓬莱说念山,皆荒渺无足征信。若吾乡富于典籍者,梁沈蚁集书二万卷,见于本传。宋、元之际,月河莫氏、皆斋倪氏,寓公若资中三李、陵阳牟氏,皆不下数万卷。周草窗三世积贮,有书四万卷。《癸辛杂识》称石林叶氏有十万卷,然考少蕴《避暑录话》,亦只谓家旧藏书三万余卷而已。惟直斋陈氏《书录解题》之作,可考见者五万一千余卷。明代白华楼茅氏,其卷数不可考,然九学十部之编,以制艺为一部,则其取盈湘帙者亦仅矣。近乾、嘉间,石冢严氏芳茮堂、南浔刘氏疏雨山房,皆以藏书名。余尝见二家信目,著录寥寥,岂足与先生比长絜短哉!归震川先生云:'书之所聚,当有如金宝之气,卿云轮囷,覆护其上。’余于先生望衡对宇,漫空乣缦之瑞,庶几旦暮遇之。”昌炽案:存斋《仪顾堂题跋》言:“明东说念主书帕本刻书而书一火。”又纠汪刻衢本《念书志》之谬,谓“不如不刻”,善矣。然其所刊丛书,亥豖纵横,不可殚述,几尘风叶,未可轻下雌黄也。令郎纯皎中翰,尝为余言,守先阁藏明东说念主集至多,吾吴前贤如都南濠、杨君谦、皇甫司勋之类,无所不有。登阁传钞,俟诸畴昔,谨书于此,以当息壤。
三八三、蒋凤藻香生【叶昌炽】
吴儿纤啬好治生,不狂乃竟得狂名。
我来长啸书钞阁,下有蜩螗聚沸羹。
同邑蒋香生太守凤藻,门第货殖,纳赀为郎,嗣以知府分发福建,补福宁府。为陈伯潜学士所论奏,开缺,送部引见,遂不出。君虽起自素封,未尝常识,而雅好觚翰,嗜书成癖。在闽纳交周季贶司马,尽传其目次之学。又与温煦魏稼孙锡曾谈金石甚契,颇得其绪余。闽垣未经兵燹,前明徐兴公、谢在杭,及近时带经堂陈氏遗书,流荡东说念主间者,君驻扎搜访,多归插架。季贶絓误遣戍,君资以三令嫒,季贶尽以所藏精本归之,遂蔚成大国。旧钞本《北堂书钞》,孙渊如、严铁桥两先生所手校,君筑书钞阁贮之。以余精粗涉校勘,属刊铁花馆仿宋本六种及《心矩斋丛书》。一字异同,邮筒研究,至于再三,不可谓非精于鉴识者矣。吾吴自咸、同以来,坛坫阒如,一二达官之好古者皆执政。居乡士医生窝囊提出,而猗顿之徒,奉钱神为职志,三君八顾,谥为至 愚,百宋千元,骇若天河。君少通侻,不矜细节,尤为里中儿所贱简。闻君储藏书箱,哗然相告,引为破家殷鉴。及君卒读,而市骏者悬巨金以求发箧,则又动色嗟呀。嗟乎!自荛圃、香严,距今不外百年,因何风骚歇寂,批评舛淆,望影吠声,君自居于原伯鲁,亦书林之一厄也。余幼长里閈,寄食东陵。习闻治生之说,虽好书而不可不囗[齿斤]囗[齿斤]讲价,精钞秘椠,失之交臂。每一趟念念,如象罔之珠,不可再得。八识田中,留一苞稂种子,盖断根三十年而未能尽也,嗟何及矣!
右原稿六卷,终于蒋香生太守。旧附录佚名四家,释说念两家,自换书士东说念主以下,鬻贩、投赠、镌刻、装订,皆累赘而及者也。今重刻,仍断自香生放纵,而以新补九首、又增入之写官两首,共十一首辍此卷。附录诸诗,合编为一卷,挨次七,原稿删闻书台一首,增沈翠岭一首,又删罗绍威一首,而以附见之王念念范别录于朱遵度下附传。南都戚氏下增胡仲尧,郑夹漈下增林时隐,苏伯修下增张贞毅,宋景濂下增曾得之,吴方山下增伍老东说念主。又涉园张氏一首,本以无考别列附录四家中,今知为康熙间张给谏螺浮,移次王文简之后。蜀帅纽遴之孙一首,江刻以寄稿在后,附刊简末,今亦以时为次,列元代。宣统二年,吾生之第二己酉清光芒一日,昌炽记。
卷七续补九首
此稿例不录生计。初完稿时,赵撝叔、周季贶两公已先后捐馆,而昌炽未之知也。岁月如驰,又逾十载,海内旧雨,号为精鉴识、富储藏者,不雅乎九京,墓草皆宿。此书藉建霞之力付刊,而建霞亦作古东说念主矣。听山阳之笛韵,衋焉有怀;访羽陵之遗文,存者无几。怆然命简,共得九首。诸家文章节气,各自可传,诗之有无,何足轻重。但数藏家故实,未可阙如,且以抒情旧之蓄念而已。缘裻识于奇觚廎。
三八四、李芝绶申兰 赵宗建次侯【叶昌炽】
流程赵李小藏家,十顷花田负郭斜。
劫火洞然留影子,旧山楼上数恒沙。
昌炽二十五六时,游虞山,出北郭,登赵氏旧山楼,不雅所藏书。问主东说念主,则驾言出游矣。稍旧之册,不以示东说念主,楼中插架无佳本。时甫自菰里瞿氏校书归,不雅于海者难为水,恻可是返。又在瞿濬之丈坐中见李申兰先生,男人庞古,神不雅矍铄,玉舟太守之尊甫也。时未识玉舟,不敢贸然造谒,但闻其邃于流略之学,治熟虞东轶事,颇储藏阴私。此二家者,虽非泱泱大风,自鱼虞岩、孙庆增、席玉照尔后,毛、钱之流风余韵,亦略微衰矣。适读徐子晋《前尘梦影录》,述两家往事,录而存之,认为此邦之潜力。
申兰先生《前尘梦影录序》:“吴郡徐正人晋,博雅嗜古,光绪丙戌,主花田赵君家,出《前尘梦影录》示余。嗟乎!三吴为文物之邦,载经劫火,古物荡然,所谓老东说念主念书,只留影子。余与晋翁,以大难余生,相见皓首,抚此一编,岂独为吾两东说念主身世之感哉!裘杆漫叟李芝绶。”
徐康《前尘梦影录自序》:“客夏养疴虞阳旧山楼,地邻北麓,几研无俗尘。日忆疏录,得数十则,累赘及文房纸研、字画册本。”
张退斋《广文旧山楼记》:“赵君次侯,旧居北山之麓,因其旧而新之,名其楼曰旧山楼。赵氏自前明文毅公直谏,以节气世其家。次侯食旧德,诵清芬,诗酒自放,徜徉山水,岿然一楼,与名贤遗迹并传。”
三八五、赵之谦益甫 孙古徐【叶昌炽】
奇鸧大豕翳纤儿,煮字为囗[米长]技止斯。
绝妙好词谁得似,辛家皮与勒家皮。
赵先生名之谦,字益甫,又字撝叔,自号悲盦,或曰念念悲翁,浙之会稽东说念主。与李囗[旡心]伯侍御为中表,各以文章航行公卿间,颇以名相轧。尝闻潘文勤师言,撝叔藏秘册甚富,先后排印。今丛书仅四集三十一种,知其未刻者尚多也。所辑《补天地访碑录》,乃其少作,后深悔之。字画电刻,妙绝古今。下至饮馔、服御、游艺之属,探源溯委,穷析微奥。同治甲子,高平祁季闻在京都府,举鼻烟论难,著《勇卢闲诘》一编。吾友程蒲生太史序之云:“《闲诘》者,《淮南》之佚文也;勇卢者何,《龙鱼河图》云鼻神之号也。”屡试春官不第,以江西一县令终。撝叔《仰视千七百二十九鹤斋丛书自序》:“余年二十一,山阴孙古徐好聚书,得王氏佐《北征日志》、张氏岱《石匮文编》,狂喜。余语古徐:'盍取家藏本希有者刻丛书?’是岁说念光己酉。吾乡沈氏鸣野山房藏书初散,精本半归杨器之,犹可假录。搜访五年,得百三十余种。古徐病作,寻卒,事不克成。”又云:“同治初元,帆海入京师,栖迟逆旅,煮字为粮,幸积数金,复略微置书。虽昔之所见不可重遇,而零笺端楮,转多新得。”又云:“庚辰春病咳,四月不愈。夜梦鹤山,仙东说念主之所都也。老者坐茅舍中,告余东壁下有丹篆二十四,记之当瘳,文曰:'奇已鹤,大复豕,翳纤儿,作是子。鸟所掷,弓则驰,技止斯,吾怜尔。’”
《勇卢闲诘》:“烧料鼻烟壶,乾隆以来,巧匠描述,千名百种,渊乎清妙。凡所诞妄,或称曰皮,最著者曰辛家皮、勒家皮。”又《书岩剩稿跋》:“魏鹾尹锡曾尝言,为前东说念主搜给残剩文字,比掩骼埋胔。余谓欲东说念主弗见,令万马蹴平,世多有矣。异时当节缩衣食发行,庶有封树置防护。”昌炽案:痛哉斯言!为书续命,前贤有灵,实共鉴之。撮录于此,以告世之能悯恻古东说念主者。
三八六、周星诒季贶【叶昌炽】
第一杨风癸巳东说念主,韭花帖里证前身。
鸥波生辰儿初次,更锡嘉名是甲寅。
周季贶别驾,名星诒,河南祥符县东说念主。兄星誉,字玉叔,由词林官至广东盐运使。季贶少藉华朊,储藏甚富。精于目次之学,四部甲乙,如别口角。筮仕闽垣,获谴亏公帑,无以偿,一火友蒋香生太守出三令嫒资之,遂以藏书尽归蒋氏心矩斋。余未识季贶,尝从香生闻其引子。同官中尚有大举傅节子太守,名以礼,工文能诗,尝见其所刊宋傅崧卿《夏小正》,校勘精核,一字不苟。仕和魏稼孙鹾尹,名锡曾,嗜碑板之学,辑有《绩语堂碑录》。此三君,香生皆严事之,故晚年颇窥常识流略,非复吴下阿蒙矣。季贶书数十椟,余在心矩斋尽见之,虽无宋元旧椠,甄择甚精,皆秘册也,尤多前贤手录之本及名家校本,朱黄烂然,各有题跋,今散为云烟矣。季贶生于说念光癸巳,仿杨少师之例,镌“癸巳东说念主”一印,藏书精本,用以押尾,其子亦仿赵鸥波有“甲寅东说念主”一印,详见前冯定远诗注。
三八七、丁丙嘉鱼【叶昌炽】
书库兵间忆抱残,更从湖上起文澜。
宜堂虽共苕溪尽,守藏依然属汉官。
俞荫甫先生《丁松生祖传》:“丁君讳丙,字嘉鱼,别字松生,晚年自称松存,浙江钱塘东说念主。父讳英,生二子,长申,字竹舟,次即君也。粤寇陷杭,君出城,至留住市中买物,以字纸包裹,取视,皆《四库》书,惊曰:'文澜阁书得无雕残在此乎!’君之搜辑文澜阁遗书,实始此矣。仓皇奔波,册本束以巨縆,每束高二尺许,共得八百束。皆载之至沪,请陆君掬珊绘《书库抱残图》纪之。君先世本富藏书,君祖掌六公,有'八千卷楼’。君益以二楼,曰'后八千卷’,曰'小八千卷’,然辜较君所藏,固不止三八千也。君以天语有'嘉惠士林’之奖,因总名藏书之所曰'嘉惠堂’。”
袁忠节公《丁征君墓表》:“孤山圣因寺,乾隆间敕建文澜阁,宇宙七阁之一。《四库》所藏,缥题玉检,兵间狼籍剽失。君隐迹留住,收买积万余册,乱定庋之府学尊经阁。光绪初,禀商抚部茶陵谭公,鸠工架构,巨阁是营。以所得还守藏吏,集写官钞补,复四部八万卷之旧,士东说念主集庑下传钞无虚日。”
陈容曙《不雅察丁征君墓碣》:“君藏书甲东南,所著有《善本书室藏书志》四十卷。”
陈光甫《松存先生遗事诗善本编目一首》序云:“征君藏书甲两浙,既辑《八千卷楼书目》,并择其尤精者,建善本书室以庋之,编《书目》自跋云:'积书什一,积善什九。’”昌炽案:归安陆氏皕宋楼精本与守先阁所藏明以后刻本,日本以六万金并金石拓本捆载而去。是时陶斋制府督两江,闻丁氏书亦将散,惧其为平原之续,亟属缪筱珊前辈至武林访之,尽辇之白下,开藏书楼以惠学者。两家之书,兼并不可守,而松藏身后,不至流入海舶,视存斋为幸矣,亦陶公之力也。
三八八、李文田仲约【叶昌炽】
长笺垂尽密于帘,插架堆床甲乙签。
朔乘和林金石考,文园遗稿寄灵鹣。
李仲约侍郎,名文田,号芍农,广东顺德县东说念主。咸丰己未一甲三名进士,官至礼部侍郎,直南斋最久。书道唐贤,精严似信本,说念丽似凳善,尝为汪郋亭师摹《苏孝慈墓志》一通,能乱真。一时丰碑巨制,皆出其手。昌炽未通籍,即介先师潘文勤公纳交于侍郎,不以昌炽为不肖,每得旧书旧拓,辄出赏析,并许通假。喜谈风鉴,见辄揶揄曰:“一老校官耳!”余笑应之曰:“浮汇成木天,侏儒一囊粟,与苜蓿阑干何异焉!”其邸舍在北半截巷子,几榻以外维图籍,列椟数十,皆启其鐍。手题书签,长至尺许,下垂如帘,甲乙纵横,密于栉比。精于碑版之学,覃研乙部,而于辽、金、元三史尤洽孰[熟?],典章舆地,考索精详,所著有《元秘史注》、《元史地名考》、《耶律楚材西游录注》。元和江建霞太史,其戊子典试江南所取士也。刻《灵鹣阁丛书》,以侍郎所著《朔方备乘札记》、《和林金石考》排印焉。昌炽亦从译署得和林石刻影相本,编录其全文,将有所考释,见侍郎书而止。所见京朝士医生耄而好学、奖掖后进、通怀乐善、不止口出如侍郎者,今岂可得见哉!
三八九、黎昌庶莼斋【叶昌炽】
仙东说念主汉节下津轻,唐写何论宋椠精。
玉躞金题卷子本,银钩铁画楷书生。
徐莼斋不雅察,名昌庶,贵州遵义县东说念主。黔中有莫、郑之学,不雅察独治古文,尤好谈经济家言。咸丰间,以诸生上书,释褐宰吾乡青浦县,循声著闻,曾文正公以奇才荐。光绪中,两充出使日本大臣,宜都杨惺吾广文守敬随之东渡。广文精于校勘,常识富有。日本为同文之国,枫山、金泽诸馆库,私家如松崎、狩谷藏书,皆未散。值明治改革之初,彼都士夫不甚寄望于古学,不雅察遂于其时搜访坠典,中朝所已佚者,好写精雕。又得杨君助之,成《古佚丛书》如干种。影宋蜀大字本《尔雅》三卷、绍熙本《谷梁传》十二卷、覆正平本《论语集解》十卷、元至正本《易程传》六卷、《系辞精义》二卷、旧钞卷子本唐《开元御注孝经》一卷、集唐字《老子注》二卷、影宋台州本《荀子》二十卷、《庄子成玄英疏》十卷、覆元本《楚词集注》八卷、《辨证》二卷、《后语》六卷,影宋蜀大字本《尚书释音》一卷,影旧钞卷子残本《玉篇》三卷半,《广韵》覆宋本五卷、覆元泰定本五卷、覆旧钞卷子本《玉烛宝典》十一卷、《文馆词林》十三卷半、《雕玉集》二卷、影北宋本《姓解》三卷、覆永禄本《韵镜》一卷、旧钞卷子本《日本见在书目》一卷、影宋本《史略》六卷、影唐写本《汉书食货志》一卷、仿唐写本《急就篇》一卷、覆麻沙本《草堂诗笺》四十卷附《外集》一卷、《补遗》十卷、《传序碑铭》一卷、《目次》、《年谱》、《诗话》各二卷,影旧钞卷子本《碣石调幽兰》一卷、《天台山记》一卷、影宋《太平天地记补阙》五卷半,裒然巨帙,摹勒精审,毛发不爽。初印皆用日本皮纸,粗疏如玉,墨如点漆,醉心雅瞻念。书成旋节至沪,即以其板付江苏官书局贮之。运动古籍,嘉惠后学,与敝帚自珍者异矣!潘文勤师时奉讳在里,闻之矍然曰:“莼老真英豪之士哉!”昌炽识公于京都府,公方赴川东说念任,同东说念主设祖帐饯之,闻公谈东游所见古籍,唐写、宋椠,了然入怀,惜未能请间详问而疏录之。
张袷钊《濂亭文集送黎莼斋使英祥瑞序》:“朝廷方简重臣通使外国,于是黎君莼斋自州牧授三等参赞大臣,从使英祥瑞。”
莼斋不雅察《庚寅宴会三编统序》:“余以光绪七年冬奉使日本,与国同文,暇辄与缙绅儒流会饮,或为诗文以张之。十三年,征服再至,国好日密,益得与诸位子说念素交、为燕乐。”
日本岛田重《礼送清国公使莼斋黎君序》:“君被简命出使欧洲,又持节此土者,前后凡六年。遗文坠典,存至当天者,极力搜访之,积成巨帙,名曰《古逸丛书》,翻雕行世。”
不雅察《刻古逸丛书自序》:“古籍之仅存,兵燹腐蠹之无常,不日趋散一火不止,何幸复见于番邦,予得之且以付刊焉。庸讵知非天之专诚斯文,而启予赞其始也!书凡二百卷,二十六种,刻随所获,概还其真。经始于壬午,奏凯于甲申,以其多古本佚编,命之曰《古逸丛书》。光绪十年七月。”
袁忠节公《水明楼集悼黎莼斋》诗:“住持仙东说念主办汉节,竹王游女奏云英。如何风起青蘋末,顿使沈薶玉树惊。”
三九○、方功惠柳桥【叶昌炽】
东丹副叶写书根,顜若昆吾切玉痕。
此是碧琳琅馆本,典裘持付海王村。
方柳桥太守,名功惠,湖南巴陵县东说念主。起家盐荚,曾一摄湖州府篆。饶于赀,喜收书,所藏明贤集尤富。光绪丙戌、丁亥间,昌炽游幕至五羊,介程蒲生太史求一窥其册府,未得请。越十余年,至庚子春,太守已捐馆,其家捆载遗书,至京都府求售。过厂肆,见样本,一睹其荫庇图记,即知为粤中装订,碧琳琅馆旧藏也。每册有东舟笺副叶,不错辟蠹,书根宋字,皆如刀切。顾绌于资,无如奈何,仅典衣购得吴中乡前贤书五六部,《皇甫司勋集》其一也。尚有钱叔宝《续吴都文钞》一百卷钞本,索高价,正选交往研究,而拳祸作,仓皇避地,遂不复可问津矣。
太守《刻全唐文纪事跋》:“惠少时好收书,近尤喜刻书。数十年来,储藏十余万卷,愿见而不得者渐少,惟其书未刻,则不可得见耳。近东说念主精博之书而未刻者,有陈范川先生《唐文纪事》。惠服官于粤,与哲嗣子因大令同官,得尽读其全帙。”
又陈兰甫先生序:“嘉庆中,诏辑《全唐文》,编修嘉兴陈先生为总纂官。汇萃考据,录于别纸,积一百二十二卷,名曰《全唐文纪事》。幼子子因藏此书,柳桥太守出资写刊,仍以元本付子因藏之。”
又《草堂诗笺序》:“方柳桥太守得元刻本于南海吴荷 屋中丞家。太守好聚书,官粤东三十年,岁岁购藏,凡数十万卷,而此书为最。”昌炽案:方氏所刻《草堂诗笺》、《全唐文纪事》以外,尚有夏英公《古文四声韵》小型本,以汪秀峰旧藏排印。
三九一、宗室盛昱伯希 王文敏懿荣【叶昌炽】
文华红兰与紫幢,意园签架竹间窗。
寒烟师友真诗谶,不仅儒林祭酒双。
宗室伯希祭酒,名盛昱,希字同音或作熙,亦作羲,或署伯兮,别称囗盦,国初肃亲王豪格之后。丁丑进士,选庶吉士,授职编修,官至国子监祭酒,直言敢谏,兴学崇贤,长成均时屡上封事,皆关宇宙安慰、宗社大计,刘新生之亚也。邸专诚园,池台乔木,蔚然深秀。集南学高材生,弦诵其中。深居简出,到门投谒者,辄见拒,然岁时文酒之会,未尝不至,座中亦非车公不乐也。犹忆甲午之前,同在海王村阅肆,不觉日曛,正阳门已下健。至米市巷子一酒楼索饮,同游者沈子培方伯,子封学使,黄再同、仲弢两前辈。佣保伍伯,衩衣杂坐,酒酣解衣槃礴,腰际围鹅黄带。旁坐者咸指目,既而皆略微引去。庚子之难,祭酒已于前一年冬捐馆,外兵至东城邸第,鲜得免者,独式其闾,阻扰剽掠,邸中所藏彝鼎文籍充牣,至今尚无恙。
又王廉生祭酒,名懿荣,字正孺,山东福山县东说念主也。庚辰进士,由翰林直南书斋,三长国粹。庚子拳祸,征服总办团练,京都府陷,投园池以殉,予谥文敏。琅邪本之罘望族,凭藉高华,见闻赅洽。又尝从宦至成都,交往燕赵秦蜀之郊,驻扎访古,见辄收之。过宝鸡,渡河至祷于陈宝神,愿得古器,获方鼎一,小鼎一,彝、觚、剑各一,认为神佑,其癖好如此。京邸食不兼味,而厂肆糜掷品不少吝,遇有铭心绝品,旋购旋质,母子相权,倍蓰其值,转展尔后能得之。余尝纵不雅其所藏石刻,鉴识之精,近时储藏家无以过也。刻有《天壤阁丛书》,又辑有《天壤阁杂记》一本,记其乡里及川陕途中所见古器,而书为详。
《天壤阁杂记》:“得宋赣州本大字《文选六臣注》残本于蓬莱县城,太和银楼银估好聚旧书,索重值。又传有《文天祥手批十七史》。”又云:“得《六臣注本文选》,行款与宋淳熙本同,先诒堂侍讲公藏书也。”又云:“新年到外家贺节,见郝兰皋丈及先从祖姑倇佺安东说念主所集宋元明本史书,及殿本成,廿四史逐卷有校签黏其上。”又云:“到陕西城隍庙得明初印《元史》残本,有'太史英国公印’章,四明范氏印。己卯由川回京过此肆,得宋南雍大字明印本《魏书》、《北皆书》、《北周书》,合以旧有之明库册纸元本《隋书》、元本《北史》、明翻宋秘阁本大字《晋书》、元大德本涂改称乾说念本之《汉书》,慨然有集旧本全史之志。”又云:“到城隍庙得元诸路本,每叶有某路某学案残本《北史》,与前黑口元本不同,爱之。”昌炽案:以上所述,在天壤阁中皆非甲选。摘记于此,以志发轫之初搜辑之勤,未不错菅蒯而弃之。
《樊山方伯诗续集伯熙游小五台归以纪游诗见教赋长句奉赠》:“祭酒卓荦天潢英,好学突过周荀卿。园林桥庄或绿野,文华红兰及紫琼。”又《廉生属题刘平国碑卷,中题者十一东说念主,泰半皆古东说念主矣》:“卷中师友半寒烟,倚烛看碑辄泫然。退换儒林双祭酒,周京猎碣共终年。”昌炽案:文敏甩手时,满祭酒为文贞公熙元,字吉甫,余己丑同庚也,又同出周郁斋先生房。联军入京,全家殉节,今国粹有双忠祠,祀文贞、文敏两公。张文襄诗:“东说念主纪未沦文未丧,巍然十饱读两司成。”儒林祭酒,与意园鼎足而立矣。犹忆京师陷之前三日,昌炽尚入直史馆,遇两公于东华门外,泊车数言,东说念主天遂隔,悲夫!
三九二、江标建霞【叶昌炽】
真赏斋中有仲宣,铭心绝品不论钱。
甘陵钩党东说念主间籍,天上樵阳作散仙。
元和江建霞太史,名标,号师鄦,又自署笘誃,天姿英悟,妙解文章,与史霄纬不雅察有又丁之目。丙戌、丁亥之间,从余问字,同客岭峤。戊子、己丑,联捷成进士,与余同入翰林,视学楚南,未应命,以病卒,年未四十。自建霞卒读,而搜辑金石文字无相余者矣。建霞童时念书外家,舅氏华囗[竹遂]先生,名翼纶,家富藏弆,耳濡目击,遂精鉴识。研精许学,酷嗜鼎彝文字,所作篆籀,皆有古法,字画电刻,旁逮天算格致,一见辄能深造,殆有宿慧。家本寒素,不善治生,起居服御如豪贵家,屡讽之而不可改也。京秩本贫困,长安又不易居,所得古器及宋元精椠名画,辄以易米。余所见字画之精者,如郑元祐《侨吴集》,有黄荛翁跋,沈西雍《访碑图》,逾时问之,已寄诸外府矣。奉使三湘,无知无识,归装只消辑刊《灵鹣阁丛书》五集五十六种,仿宋陈解元书棚本《唐贤小集》五十家。今遗书数十椟,其子孟聪茂才,尚能守之,然精本则寥如晨星矣。其嗜书出于天性,真知笃好,宋元刻本、旧钞、旧校,泉源真赝,了如指掌。辑《黄荛圃年谱》一卷,潘文勤师辑《士礼居藏书题跋记》,网罗极博,建霞又遍访藏书家,得《补遗》一卷。天假其年,昌其名位,名山之藏,未知不雅止。崔駰以不乐损年,范滂以清流被锢,其命矣夫!
附录二十三首
三九三、江南王加驾【叶昌炽】
(无考三首)
筑屋西陈尽累砖,捍掫何似石仓坚。
凶年乞得监河粟,犹是江南旧俸钱。
《紫桃轩杂缀》:“余昔在西陈,有王贡士者,遇俭岁,知余好书,数以书来易粟。云其曾祖作江南别驾,历官所蓄,尽买书,筑砖屋藏之,云:'书不辞世业例,子孙才者许就读。’今以族众颇多不类者,常常窃出,砖屋亦就圮矣。贡士所得粟不敢私,必与族均沾,余益贤其东说念主而乐与粟。然以归程远,非说念里所便,止易《二十一史》,凡三竹簏以回,中多善本,可与新者相校。”
三九四、泰山赵氏 宛陵太守 沈率祖【叶昌炽】
清泪凄然滴玉蜍,非熊说梦竟怎么。
伤心独拜他乡腊,更启残书祭岁除。
《天禄琳琅》:“《说文五音韵谱》,有'闽南开府所得之书’、'泰山赵氏藏书’之印。”又:“《陈书》,有'沈率祖奉守遗书之印’。”又:“明刻《周书》,有'宛陵太守册本六男翰臣选藏’一印,下六字分行小注。”昌炽案:两家子弟,保守遗书,可敬可儿,为东说念主后者若以两贤之心为心,晋江父子不得专好意思于前。虽名氏仅存,不可不表而出之。衰宗疼痛,冢嗣倾一火,伏腊他乡,孑然顾影。平生网罗隐匿,虽不逮藏家之什一,要于古东说念主不为无补。结束!今且为若敖之鬼矣!楹书付讬,怅望何年,敝帚自珍,此心糜懈,亦聊贤于博弈而已。丁酉上元后四日志。
三九五、杭州张氏【叶昌炽】
此岸还须一苇航,蓬壶宛在水中央。
灵文开箧惊虚假,天遣风雷下取将。
《居易录》:“杭州孝廉高式青,说其乡张氏藏书甚富,造楼水中,庋置甲乙,悉有挨次。以小舟通之,晡后即禁交往。一日忽有烟气出楼窗,大惊,往视之则门扃还是,比登楼,烟亦不见,如是者三。终末细检视,烟自书橱中出,开厨则凡天文奇遁之书,悉为烬,惟空函在焉。余书无恙。”
三九六、释文莹说念温【叶昌炽】
(释一首)
天策文章花蕊诗,一簦一笠镇相随。
非无三乘旁行字,胡跪问师师不知。
文莹《玉壶清话序》:“玉壶,隐居之潭也。文莹收古今文章,著述最多,自国初至熙宁间,得文集二百余家。”又:“文莹至长沙,首访祖国马氏天策府,诸学士所著文章,擅其名者,惟徐东野、李宏皋。东野诗浮脆轻艳,侑一时尊俎尔,宏皋短文十卷,皆骈枝章句,虽隐约者亦能说念。信乎行文之难也。”
又《续湘山野录》:“王平甫安国,奉诏定蜀民、楚民、秦民三家所献书可入三馆者,令令史李希情态理之。其书多剥脱,而得一敝纸,所书花蕊夫东说念主诗,乃花蕊手写,而其词甚奇,弃之可惜,遂令令史郭祥缮写入三馆。禹玉相公传其本,于是盛行于时。文莹亲于平甫处得副本,凡三十二章。”
鲍廷博《玉壶清话跋》:“宋僧文莹,字说念温,钱塘东说念主,工诗,喜藏书,尤驻扎当世之务。”
三九七、陈景元 庸碌羽士【叶昌炽】
(说念一首)
酉阳羽陵到者谁,望壶楼下说庸碌。
送书羽士形如绘,相鹤怎么竟相龟。
《避暑录话》:“程光禄师孟,吴下东说念主。喜为诗,效白乐天而尤险些,至老不改吴语。元丰间,羽士陈景元博识多闻,藏书数万卷,士医生乐从之游。身短小而伛,师孟尝从求《相鹤经》,得之甚喜,作诗亲携往谢,末云:'收得一般英俊物,龟形东说念主送鹤书来。’徐举首,自操吴音吟咏之,诸弟子在旁,皆忍笑不可禁。时王侍郎仲至在坐,顾景元,不觉失声,几仆地。”
《东不雅余论跋》:“陈碧虚所书《相鹤经》后云:'隋善书者丁说念护,苍劲有法。’今不雅碧虚子陈君小楷,殊得说念护笔势。”
《宣和书谱》:“陈景元手自校正书有五千余卷。”
《通志校雠略》:“臣尝见乡东说念主方氏望壶楼册本颇多,其家云,先东说念主守庸碌军日,就沿途士传之,尚不可尽其书也。如唐东说念主文集无不备。”
三九八、换书士东说念主【叶昌炽】
(换书一首【SOE-177】ギリモザ もっと激しく、激しく突いて Ami)
这个几时近饭吃,阿谁几时近饭吃。
磊磊落落瓮中鳖,不觉绝倒座上客。
《说念山清话》:“张文潜尝言,近时印书盛行,而鬻书者往往皆士东说念主,躬自诩担。有一士东说念主,尽掊其家通盘,约百余千,买书将以入京,至半途遇一士东说念主,取书目阅之,爱其书而贫不可得。家额外古铜器,将以货之,而鬻书者雅有好古器之癖,一见喜甚,乃曰:'毋庸货也,我将与汝。’估其直而两易之。于是尽以随行之书,换数十铜器亟返。其妻方訝夫之回疾,视其行李,但见二三布囊,磊块然铿铿有声。问得其实,乃詈其夫曰:'你换得他这个,几时近得饭吃?’其东说念主曰:'他换得我阿谁,也则几时近得饭!’因言东说念主之惑也如此,座皆绝倒。”
三九九、苏叔敬【叶昌炽】
(访书一首)
佛灯青照古城南,木叶山花共一龛。
指大一签黏未脱,好从异世觅桓谭。
《念书敏求记》:“《古列女传》七卷,《续列女传》一卷,晋大司马服役顾恺之图画,定为古本无疑。牧翁乱后入燕,得于南城废殿,卷末一条云:'一本。永乐二年七月二十五日,苏叔敬买到。’那时采访册本,必贴进买东说念主氏名,把稳不苟如此,内府选藏,流荡东说念主间,不胜百六飚回之感。”
《百宋一廛赋注》:“残本任渊《山谷大全诗注》,有黏签一条云:'永乐二年七月二十五日,苏叔敬买到。’抱冲说念东说念主得南城废殿本《古列女传》有此,即载于《敏求记》者,其外未闻更见于它书也。予尝携就小书堆验之,笔迹正出一手。”
四○○、程洪溥木庵【叶昌炽】
(赠书一首)
打包僧似野云孤,善本烦师寄澉湖。
蟫藻雁灯相映碧,剔灯图后赠书图。
《甘泉乡东说念主稿跋卫氏礼记集说》:“癸卯,徽州程木庵洪溥以《通志堂经解》寄赠,余有诗纪事,并绘《赠书图》以报。木庵之赠,以余《曝书杂记》有'未得《卫氏礼记集说》’语,既得《集说》,竟未循览,木庵为伤惠矣。勉读一过,冀无负木庵耳。”又《可念书斋集》:“徽州程君木庵洪博,博物好古,延海昌六舟上东说念主达受为拓所藏钟鼎彝器款识,六舟赠以蒋氏《别下斋丛书》。木庵见余《曝书杂记》,深相契合,读至第二卷,知余未有《通志堂经解》,因以储藏副本,属六舟弟装假山携赠订交。赋志二律:九经一百四十部,唐宋元明众说殚。近愧各人忘旧业,远烦善本寄新安。交论外乡劳相赏,客诧奇缘索共不雅。一艺未通嗟已老,短书敢诩拾丛残。平生恨未识陈元,闻说念山居述作繁。绝品铭心勤谱录,奇辞奥指溯根源。漫夸博士书驴券,难共能手隐鹿门。美谈流传到儒释,遗经善守勖儿孙。”又:“昨寄《赠书图》一卷,黄山深处伴幽居。”自注:“木庵赠予《通志堂经解》,予属海昌羽士汪鹤憩云写《赠书图》,卷前画木庵、六舟及予小像,同东说念主多为题咏。昨岁以寄木庵。”
《东湖丛记》:“余幼时,舅父马两如公钰,赐以《全唐文》。嗣从同邑吴鲈乡茂才假拜经楼藏本以资校勘,而徽州程木庵翰目洪溥,因六舟上东说念主贻以《式古堂字画汇考》,尤认真也。”
何绍基《竟宁铜雁足灯诗序》:“六舟上东说念主为程木庵拓辑彝器文字,中有此灯,相传为建安灯也。六舟针剔毡印,字画朗朗,深自矜喜,属陈月波作《剔灯图》,缩己像于盘底之间,作捏针剔剥之状。”又《题程木庵所藏彝器拓本》:“家学未荒蟫藻碧,古光先证雁灯红。”昌炽案:据警石先生《礼记集说跋》及《赠木庵诗》,皆云名洪溥。近阅徐子晋《前尘梦影录》,有《程音田墨》一则云:“音田名振甲,为名进士,歙东说念主,侨居吴门。曾充铜商折阅,因自号音田,取无心原理。”江建霞太史注云:“程字木庵,好储藏金石,有《木庵藏器图》。”所记与钱氏毫不同。岂木庵初名洪溥,后更名振甲耶?蒋生沐称为翰目,不言其中进士,然纪其与六舟来回,则必好藏金石者,何子贞太史诗亦皆为彝器文字而作,木庵之得交于贞老及警石老东说念主,为之作介者,皆六舟也。以此参考,可证其为一东说念主。时在说念咸间,去今不外六十年,而传闻异词已如此,其可叹也。
校勘记:程振甲(?----1826)字也园,乾隆四十九年(1784)召试举东说念主,授中书,流放机章京,后转吏部员外郎。洪溥,振甲子,金松岑《皖志列传稿》卷四《凌廷堪传》载之甚详,叶昌炽、江标误也。
四○一、沈峙公【叶昌炽】
(鬻书二首)
敝帚令嫒久自珍,明珠动手尚逡巡。
劝君毋庸波斯袭,此去豪家尽柳津。
厉鹗《樊榭山房诗集鬻书和沈峙公》:“收处心常损,拈来泪欲垂。谁怜非长物,竟遣易晨炊。宿读东说念主认真,长贫我自知。只愁肉食者,还有鬼名嗤。”自注:“《南史》:'东说念主劝柳津聚书,答曰:吾尝羽士上章驱鬼,安用此鬼名耶!’”
彭光荪《小谟觞馆集卖书行》:“十家士东说念主九不给,贫极捻书成俗习。莱芜室内鸣饥肠,故纸堆中搜秘笈。当年甲乙重标题,万卷遥知费裁剪。芸叶曾防羽陵蠹,锦贉或用波斯袭。浮云世事不可久,却为儿孙觅升斗。遗业曾无八百桑,旧家自有令嫒帚。倾筐倒箧趋囗[鱼覃]鱼,载以兼两薄畚车。易钱难比瑶华乘,书券分明博士驴。富儿有书不解读,贫儿欲读无其福。饼金辇致玩好同,插架牙签手谁触?白氏杨枝临去吟,教坊后主新降曲。明珠动手各伤心,同向豪家成一哭。街坊四邻何纷纷,此厄不止江陵焚。平生我亦书是癖,搜罗八索穷三坟。饥来贷尽监河米,独抱遗经不求济。请读难窥中秘书,痴怀尚羡河间邸。年年讨饭非良图,此事宁保他年无!径须急办五亩区,去作识字耕田夫。仓箱谋卒岁,秔稻收东吴。穰穰但祝年屡丰,虽贫不卖杵与舂。东说念主间长策无如农,农夫一笑称未善,君不见锄犁昨为输租典。”
四○二、陈坤维【叶昌炽】
谁描蛱蝶绣鸳鸯,纸尾题诗欲断肠。
自是簪花书格妙,新篇一一和琳琅。
厉鹗《樊榭山房集》:“桑弢甫水部,买得元东说念主《百家诗》,后有小笺黏陈氏坤维诗,盖故家才妇以贫鬻书者,惜不知其里居颠末尔。读之有感,次韵一首,并徵功德者和焉:姓字深闺岂易知?偶传纸尾卖书诗。难追写韵仙家事,应共牵萝旷世悲。彤管更添高士传,墨卿别注多情痴。回肠似共缣湘往,惆怅令东说念主展卷时。附陈氏维坤原作:'典及琴书事可知,又从案上检元诗。先东说念主手泽震撼尽,世族生涯荆棘悲。此去鸡林求易得,他年邺架借应痴。亦知长别无由见,退换寒闺伴我时。丁巳又九月九日,厨下乏米,手检元东说念主《百家诗》付卖,以供饘粥之费。手不忍释,因赋一律。媵之陈氏坤维题。’”
汪远孙《次闺秀陈坤维手题元东说念主百家诗韵,诗在方云泉骘处》:“零丁闺心一卷知,临池亲写媵书诗。窗前风雨牵萝恨,贫里光阴辍笔悲。破甑生尘空性巧,残编惜别最情痴。百年遗墨流传在,几度重阳遇闰时。”
《两浙輶轩录》:“谢垣《买得汉隶分韵旧本,中夹绣针彩线技俩诸物》:'规章墨妙慕无双,狐腋令嫒集众长。染练以怜描蛱蝶,县针犹记绣鸳鸯。蔡邕遗法能传女,卫铄浮名空蔽王。欲使簪花临笔阵,青牛文帐护琳琅。’”
四○三、毕昇 华燧文辉 华珵汝德 华坚【叶昌炽】
(活字板一首)
范铜制出胶土壤,屈铁萦丝字字分。
一日流传千百本,何东说念主不颂知道君。
《梦溪笔谈》:“庆历中,有布衣毕昇,为活板。其法用胶泥刻字,薄如钱唇,每字为一印,火烧令坚。先设一铁板,其上以松脂、蜡和纸灰之类冒之。欲印,则以一铁范置铁板上,乃密布字印,满铁范为一板。持就火炀之,药稍熔,则以一平板按其面,则字平如砥。若止印二三本,未为通俗;若印数十百千本,则极为神速。”
邵文庄《公通君传》:“知道君姓华氏,讳燧,字文辉,无锡东说念主。少于经史多涉猎,中岁好检阅同异,辄为辩证,手录成帙,遇老儒先生,即持以质焉。既而为铜字板以继之,曰:'吾能会而通之矣!’乃名其所曰'知道馆’,东说念主遂以知道称,或丈之、或君之、或昆季之,皆曰知道云。君有田若千顷,称本富,后以劬,故书少落,而君漠如也。三子:埙、奎、壁。”
严元照《书容斋短文活字本后》:“此翻宋绍定间所刻,每番中缝上方有'弘治岁在旃蒙单阏’八字,下有'知道馆活字铜板印’八字,书后有华燧序。”
《天禄琳琅》:“《白氏长庆集》,每卷末有'锡山半雪尝华坚活字铜板’印记。”
《无锡县志》:“华珵字汝德,以贡授大官署丞。善鉴识古奇器、法书、名画,筑尚古斋,实诸玩好其中,又多聚书。所制活板甚精密,每得秘书,不数日而印本出矣。”昌炽案:燧之子埙、奎、壁,名皆从土旁。珵、坚疑亦其群从,而珵为埕之误。余所见锡山华氏活字本,又有《春秋繁露》、《蔡中郎集》,皆甚精。
校勘记:华珵不作华埕,华珵尝刻有《渭南文集》,叶氏未见,故疑。
四○四、建安余氏【叶昌炽】
(书贾八首)
圣东说念主诏下紫泥缄,海岳遣闻访翠岩。
唐宋元明朝市改,一门第业守雕劖。
《九经三传沿革例》:“《九经》世所传本,以兴国于氏、建安余氏为最善。逮详考之,余本间未免误舛,不足以言善也。”
《天禄琳琅续编》:“《仪礼图》,是本序后刻'崇化余志安刊于勤有堂’。案宋板《列女传》,载'建安余氏靖安刻于勤有堂’。乃南北朝余祖焕始居闽中,十四世徙建安书林,习其业。二十五世余文兴,以旧有勤有堂之名,号'勤有居士’。盖建安自唐为书肆所萃,余氏世业之,仁仲最著,岳珂所称建安余氏本也。”又“《礼记》,每卷有'余氏刊于万卷堂’,或'余仁仲刊于家塾’。”
《续东华录》:“乾隆四十年正月丙寅谕军机大臣等:'近日阅米芾墨迹,其纸幅有“勤有”二字印记,未能悉其来历。及阅内府所藏旧版《千家注杜诗》,向称为宋椠者,卷后有“皇庆壬子余氏刊于勤有堂”数字。皇庆为元仁宗年号,则其版是元非宋。继阅宋版《古列女传》,书末亦有“建安余氏靖安刊于勤有堂”字样。则宋时已有此堂。因考之宋岳珂相台家塾,论书板之精者,称建安余仁仲。虽未刊有堂名,可见闽中余板在南宋久已知名。但未知北宋时即行勤有式样否?又他书所载明季余氏建板犹盛行,是其世业流传甚久。近日是否沿袭,并其家刊书始自北宋何年,及勤有堂名所自。询之闽东说念主之官于朝者,罕知其详。若在本处检会,尚贬低事。著传谕钟音,于建宁府所属访查余氏子孙,见在是否尚习刊书之业,并建安余氏自宋以来刊印书板泉源,及勤有堂昉于何代何年,今尚存否。或遗迹已无可考,仅存其名,并其家在宋时曾否造纸,有无印记之处。或考之志乘,或徵之传闻,逐个查明,遇便覆奏。此系考订文墨旧闻,无关政治。钟音宜遴派诚妥之员,善为询访,不得稍涉慌张,尤不得令胥役等借端扯后腿。将此随该督奏折之便,谕令知之。’寻据奏,余氏后东说念主余廷勷等呈出族谱,载其先世自北宋建阳县之书林,即以刊书为业。彼时外省板少,余氏独于他处购选纸料。印记勤有二字,纸板俱佳,是以建安册本盛行。至勤有堂名沿袭已久。宋理宗时多余文兴,号勤有居士,亦系袭旧有堂名为号。今余姓见行绍庆堂书集,据称即勤有堂故址,其年已不可考。”昌炽案:《四库》著录林之奇《尚书详解》、黄伦《尚书精义》,亦皆建安余氏刊。其它见于各家信目者,不知凡几。翠岩精舍所刊本有《玉篇》、《元文类》、《陆宣公奏议注》。
校勘记:翠岩精舍,乃元延祐间福建建阳东说念主刘君佐的书坊,世代刻书,延至明万积年间,计二百七十多年。
四○五、陈起宗之 陈念念 陈世隆彦高【叶昌炽】
临安鬻书报告念东说念主,芸香累叶续芸频。
其他鞔饱读桥南宅,亦与江钿共姓陈。
《瀛奎律髓》:“陈起睦亲坊开书肆,自称报告念东说念主,字宗之。能诗,凡江湖诗东说念主,皆与之善。尝刊《江湖集》以售。宗之诗有云:'秋雨梧桐皇子府,春风杨柳相公桥。’哀济邸而诮遥远也。或嫁其语于敖器之,言者论列,劈《江湖集》版,宗之坐发配。”
戴表元《题孙过庭书谱后》:“杭州报告念东说念主家印书,书之疑处,率以己意改令谐顺,殆是书之一厄也。”
陈伯玉《宝刻丛编序》:“都东说念主陈念念,卖书于都市。士之好古博雅、搜遗猎忘以足其所藏,与夫故家之沦坠消沉、出其所藏求售者,往往交于其肆,且售且卖。久之所闻滋多,望之辄能别其真赝。”
《梦兰琐笔》:“陈念念汇刻《群贤小集》,自洪迈以下六十四家,流传甚罕。鲍以文诗云:'大街棚北睦亲坊,寥若晨星发行字一转。喜与太丘同里閈,芸编重拟续芸香。’注云:'陈解元诗名《芸香稿》,子名续芸。’”
《楹书隅录》:“钱心壶先生跋所藏《棠湖诗稿》云:'卷末称“临安府棚北大街陈氏印行”才,即书坊陈起解元也。曹斯栋《稗贩》以南宋名贤遗集刊于临安府棚北大街者为陈念念,而谓陈起自居睦亲坊。然予所见名贤诸集,亦有称“棚北大街睦亲坊陈解元册本铺印行”者,是不为二地。且起之字芸居,念念之字续芸,又疑念念为起之后东说念主也。’予案:《群贤小集》,石门顾君修己据宋本校刊,亦疑念念为起之子。念念又著有《宝刻丛编》,尤为富有。盖南宋时临安书肆有劲者,往往喜文章、好着作,而江钿、陈氏其最著者也。”
钱大昕《艺圃搜奇跋》:“元末,钱塘陈世隆彦高、天台徐一夔大章,避兵槜李,相善。彦高箧中携秘书数十种,检有副本,悉以赠大章,大章汇而编之,世无刊本。”
《皕宋楼藏书志》:“《宋诗拾获》二十三卷,旧钞本,元钱塘陈世隆彦高撰辑。案世隆书贾陈念念之从孙。”
《天禄琳琅》:“《容斋短文》,目次跋文'临安府鞔饱读桥南河西岸陈宅册本铺印’。考《杭州府志》:'鞔饱读桥在城内西北隅,那时临安书肆,陈氏多知名。’”昌炽案:陈念念所撰,尚有《书苑菁华》十二卷,《海棠谱》二卷,今皆存。
四○六、尹家册本铺 平水册本王文郁【叶昌炽】
三辅黄图五色描,别风枍诣望嶕峣。
尹家铺子临安市,平水书林朴直朝。
《志雅堂杂钞》:“先子向寓杭,收异书。太庙前尹氏尝以采画《三辅黄图》一部求售,每一宫殿,各画图成图,甚精妙,为衢东说念主柴氏所得。”
《念书敏求记》:“《茅亭客话》十卷,元佑癸酉西平清真子石京募工镂板,此则尹家册本铺发行本也。”
《士礼居藏书题跋记》:“《续幽怪录》四卷,临安府太庙前尹家册本铺发行本也。《茅亭客话》遵王记之,而此书绝未有著于录者,可云奇秘矣。”
许古《新刊韵略序》:“平水册本王文郁,见《礼部韵》严且简,私韵又无善本,精加校雠,少添注语。仆尝披览,贤于旧本远矣。”
钱大昕《跋平水新刊韵略》:“黄荛圃孝廉得《平水新刊韵略》元椠本,前载朴直六年河间许古说念真序,卷末有墨图记二行,其文云:'大德丙午重刊新本,平水中庸轩王宅印。’或即文郁之后。”昌炽案:说念真序后署:“书于嵩郡隐者之中庸轩”,则王宅即为文郁之后无可疑者。自朴直六年巳丑至大德丙午,已七十余年,书林世业,亦朔方之余氏矣。
四○七、童珮子鸣【叶昌炽】
高士南州以礼罗,前苌后珮接云萝。
龙丘一叶藏书舫,卧听烟波渔父歌。
王世贞《稚子鸣传》:“稚子鸣名珮,世为龙游东说念主。父曰彦清。子鸣少依父游,诗有清韵,尤善考据诸字画名迹、古碑彝敦之属。兄珊举于邑,为诸生。子鸣归,必就兄书舍买升酒相劳作。高淳韩邦宪出守衢,行部过其家龙丘山坞中,索所辑唐故邑令杨炯、邑东说念主徐安贞集,锓梓行之,遂下教邑纲记:'南州杜门,文举首骖;北海为政,康成标里。’龙丘逸民之薮,前苌后珮,千载两贤。苌犹托迹功曹,一试綦组,而童君比志云萝,声迹俱挫,可谓皭然不滓,瞻之在前矣。其树楔左间,以风在野。子鸣卒年仅五十四,有藏书万卷,皆其手所雠校。”
《少室山房笔丛》:“龙丘稚子鸣家藏书二万五千卷,余尝得其目,颇多秘帙。”
《列朝诗传》:“童书贾珮,字子鸣,一字少瑜。从其父以鬻书为业,交往吴越间,买一舫不可直项,帆樯下皆贮书,读之穷昼夜握住。”
王渔洋《跋稚子鸣集》:“余不雅南宋陈念念撰《宝刻丛编》,叹书贾中乃有嗜高古尚如此东说念主者。龙游稚子鸣,亦以贾书有诗名。其集吴郡黄河水所定,凡六卷。”
四○八、老韦【叶昌炽】
翁年七十瘦如柴,日走公卿一刺怀。
袖有奇书休问讯,老韦高价本难谐。
李文藻《琉璃厂书肆记》:“瑞锦堂即老韦之旧肆,真名鉴古堂,八年前韦氏书甚多。”又云:“延庆堂刘氏在路北,其肆贾即老韦,前开鉴古堂,近来不可购书于江南矣。韦颇晓事,而好持高价。查编修莹、李检查铎日游其中。数年前,予房师纪晓岚先生买其书,亦费数令嫒。书肆中之晓事者,惟五柳之陶、文粹之谢及韦也。韦,湖州东说念主,陶、谢皆苏州东说念主。”又云:“周书昌尝见吴才老《韵补》,为他东说念主买去,怏怏不快。老韦云:'邵子湘《韵略》已尽采之。’书昌取视之,确凿。又尝劝书昌读魏鹤山《古今考》,认为宋东说念主深于经学,无过鹤山,惜其罕行于世,书昌亦心服其言。韦年七十馀矣,面瘦如柴,镇日奔波朝绅之门。朝绅好书者,韦一见谂其很多么书,或经济、或辞章、或轶事,能各投所好,得重值,而少减辄不售,东说念主亦多恨之。”
四○九、陶正祥庭学 子珠琳蕴辉【叶昌炽】
儥画者王儥陶顾,市印者吴市砚詹。
同与陶翁居近市,不言龙断学鸡廉。
孙星衍《清故封修职郎两浙盐课大使陶君墓志铭》:“君名正祥,字庭学,号瑞安,少贫,以卖书为业,闻见日广,能知何书为宋元佳本,有谁氏刊本,板贮何所,谁氏本善且备,谁氏本删除本文若注,或舛讹不可从。都中巨公宿学,欲购异书者,皆诣君,车辙满户外。会开《四库全书》馆,安徽提学朱君筠言于当说念,属以搜访秘书,能称事。子珠琳,由内廷三馆供事叙用,得两浙清声盐课大使,貤赠君如其官。君在官署逾年,教子引退曰:'汝多疾而素餐,不如归卖书也!’君既家吴门,侨寓都下,贤士医生交往辐辏,广求故家册本秘本历数十年。尝慕陈念念之为《宝刻丛编》也,语余云:'恨不为一书,记所过目宋、元、明刊刻经传、诸子各本卷帙,文字异同优劣,补书目家未备,惜今晚矣!’与东说念主生意书,不沾沾计利,所得书若值百金者,自以十金得之,止售十余金,自得之若干金者,售亦取余。其存之久者,则多取余,曰:'吾求赢余以糊口耳!东说念主之欲利,谁不如我!我专利而物滞不行,犹为失利也。’当是时,京都府售字画有王某,售旧瓷什器有顾某,意见悉如君,皆盛行于时。老子言欲取必与,左丘明言以欲从东说念主,其说念然也。君以嘉庆二年八月二月卒于京都府,春秋六十有六。子珠琳,以予侨居金陵,寄《至元金陵志》为润笔,作君墓碣。予念世之称事者少,虽书贾,无复如君之知书也。为文,且铭曰:不知书,何够数。斗筲东说念主,媿书贾。教子归来似其祖。不求甚解能嗜古。我铭其墓不为諛,兼金可却书可取。”
钱仪吉《跋董用晦楹帖》:“董君,元镜名,用晦字,农阳老东说念主其自号,汉军东说念主。乾隆末,为户部员外郎,年几七十矣。貌黑瘠,目近视,而笃嗜书,终岁寻诵,累置数百册几榻间,卷悉暗敝。同期方茶山、孙渊如两先生与用晦游。有市书者陶、市印吴、市砚詹,虽贾,皆父老,皆七八十岁,渊翁为之作《三老传》者也。用晦往往在此三东说念主舍中,言笑阅视,日暮忘返。”
李文藻《琉璃厂书肆记》:“五柳居陶氏在路北,近来始开,而旧书甚多。与文粹堂皆每年购书于苏州,载船而来。五柳五璜川吴氏藏书,即吴企晋舍东说念主家物也。”昌炽案:珠琳字蕴辉,黄荛翁称其熟读《念书敏求记》。为荛翁购宋本《王右丞集》,即所谓“山中一半雨本”,元刻《许丁卯集》,即所谓“较宋板多诗几泰半本。”荛翁得书,多与研究。
四一○、钱听默【叶昌炽】
不须刮目用金鎞,根脚题签望不迷。
此调书林今绝响,空烦重访白公堤。
严元照《书春秋经传集解宋刻残本后》:“宋刻《左传》四卷,萃古斋主东说念主钱景开所贻。景开名时霁,湖之书估也,寓于苏州。能诗,善鉴识宋元板刻并法帖字画。以此书贻我,畀以钱不受,亦称有雅尚者。”
《士礼居藏书题跋记》:“白堤钱听默开萃古斋,素称识古,所见书多异本。”又《续录》:“白堤钱听默,书友中泰斗也。其遗闻遗闻,关系于册本者所得最多。尝谓余曰:'绛云未火之先,有鹤发老东说念主,自称放翁,示梦于汲古毛氏,谓:“我有集在绛云楼,曷假之?”既寤,异其梦,遂向假归,越日火发,《放翁集》得免于厄。’”又:“向闻钱听默言,册本有明刻而可与宋元板埒者,惟明初黑口板为然,故藏书家多珍之。”
顾沉《题清河字画舫》:“常熟钱遵王、毛子晋父子、席玉照、陆敕先、冯定远、曹彬侯各家信散出,予见之最早最多。乾隆年间,滋兰堂主东说念主朱文游三丈、白堤老书贾钱听默,能视装订签题根脚上字,便晓属某家某东说念主之物。”又《笠泽丛书跋》:“二十年前,老书估钱听默尝告余曰:'闻吴宫词“大姑苏兮小长洲”,善本“大”作“火”,“小”作“沼”。’”
《天禄琳琅》:“《盘洲集》,毛钞本有'白堤钱听默经眼’一印。”
四一一、侯驼子 陈驼子【叶昌炽】
痀偻登场语媕娿,好钱笑骂尽由他。
阕文借乘吾犹见,江北并南两疥驼。
《异说披昌》:“鸡林之纸,充溢于市,估东说念主长袖善舞者,皆以贩舶书为业,问以古籍,瞠然不知所对。余幼时识侯念椿,短二偻,貌寝行贱,日登摆布以售黎丘之技,然颇晓事。多识簿录,旧钞、旧刻,何年何东说念主储藏,何省何地装订,写椠先后,题跋真伪,一见纸墨,辄能言之不爽。至交刘泖生丈蒿隐前辈,皆与来回,搜遗猎忘,四方储藏家至吴门访古者,亦无不造世经堂焉。扬州陈姓估,亦弓背,佚其名,与侯年相若。识古差不逮侯,但里下河地未经赭冠焚荡,故爱出所藏求售者较多,其见闻亦稍广。自癸酉至丙子,余三度至白门省试,辄节舟车之费,以游其肆。其东说念主喜奔波豪贵之门,视寒士如土苴,虽有秘册,不可见也。那时功德者称书估,至谓大江南北有两驼子。宣统纪元,重编是集,闵古学之就湮,怅解东说念主之难索。援《圬者王承福》、《种树郭橐驼》之例,二东说念主合撰一传,以继钱听默之后。昔见今一火,未不错东说念主废也。缘裻述。”
四一二、傅穉汉孺 周慈【叶昌炽】
认真临池笔一枝,东津可比宋漕司。
从来精椠先精写,此体无如信本宜。
《癸辛杂识》:“施宿字武子,湖州長興东说念主。父元之,乾说念間為左司諫。宿晚為淮東倉曹,時有故舊在言路,因書遺以番蒲陶。有憾其不己致者,劾之,無以蔽罪。宿嘗以其父所注坡詩,刻之倉司,有所識。傅穉字漢孺,湖州东说念主。窮乏迎合,善歐書,遂俾書之鋟板,以賙其歸。因摭此事,坐以贓私。”
日本岛田翰《古文旧书考》:“《论衡》二十五卷,东津草堂本,嘉靖中袁褧所刻,卷末题曰'周慈写’。案嘉靖袁褧刻十一转《六家文选》,世所称认为精绝,亦有'周慈写’三字,宜乎是书笔画苍劲,不错接武于《文选》。”又《尚书正义》一则云:“明有记书手镌工于缝心者,如正德六年刻十行本《孝经正义》云'书手陈景渊誊,刊字江操’是也。”又《元明清韩刊本考》:“宋本之是以精者,以书必倩名东说念主,刻必用巧手也。”又:“赵孟頫书结构精严,丰神洒脱,而书胥学之不达,侧笔取妍,徒求似其边幅。元本之陋,又多出于吴兴之书盛行,书胥辈学不至也。”昌炽案:古东说念主刻书,必先妙选书手,精写上板,故其书首尾如一,毫发不苟。《宋史》:“赵安仁补梓州榷盐院判官,以善楷书,奏留国子监刻《五经正义》。”孟蜀毋氏家刻,皆其门生孙逢吉辈所写,不出于俗工也。大抵宋初精本,欧、禇、颜、柳,无不具体,而惟信本为最宜。尝见北宋刻《广韵》及相台本五经,刚健流丽,各擅其妙,视《开成十三经》,但石本,木本之不同耳。其书之精妙,无以异也。国初尚有此风,林鹿原为渔洋书《精华录》,又写竹垞《曝书亭集》,汪遁翁《尧峰文钞》。
校勘记:《曝书亭集》非林鹿原所书。据郭麟《爨余集论书绝句》第三首注:“《曝书亭》、《精华录》两集,张、林所书也。”叶昌炽误记也。
四一三、许翰屏【叶昌炽】
夹板怎么胡蝶装,黄衪更画说念家妆。
若将画法评书道,平视云间改七芗。
《前尘梦影录》:“嘉庆中,胡果泉方伯刻《文选》,校书者为彭甘亭、顾沉,影宋写样者为许翰屏,极一时之选。翰屏以书道擅名那时,刻书之家,均延其写样。如士礼居黄氏、享帚楼秦氏、平津馆孙氏、艺芸书舍汪氏,以及张古余、吴山尊诸位,所刻影宋本,皆为翰屏手翰。一技足以名世,洵然。”又云:“享帚楼刻吕衡州、李翱等集,顾涧翁更觅得足本沈亚之等集七家,皆用昌皮纸,浼翰屏精写,不加装钉,但用夹板平铺,以便排印。余访涧翁文孙河之孝廉,曾一见之。”又云:“《鱼巧妙集》,宋椠之最精者,黄荛翁得之,荫庇为胡蝶氏。后为一达官某傅许翰屏影模上板,改七芗补绘巧妙小像于卷首。”昌炽案:胡刻仿淳熙本《文选》,但有“江宁刘文奎文模镌字”,而不题翰屏名。吴山尊刻晏、韩二子与石研斋所刻书。亦无写官也。余为蒋香生太守刻《铁花馆丛书》,仿宋精写,皆金缉甫茂才笔,摹率更体。秀劲亦不减翰屏,缉翁雅不肯署姓氏。然无好写,即有良工,又安从得佳椠!自宋以后,录三东说念主焉,才难不其然乎!
四一四、胡贸 虞山孙二 钱半岩【叶昌炽】
(装订一首)
蚕丝牛毛善聚散,得钱即买酒盈缸。
书根双腕能皆下,嘉话真堪继湧幢。
《湧幢小品荆川先生胡贸棺记》:“书佣胡贸,龙游东说念主,父兄故书贾。贸少乏资,不可贾,而以善锥书交往诸书肆及士东说念主家。余不自揆,尝取《左氏》、历代诸史及诸大众文字稍删次之,以简约约,既披阅更正竟,则以付贸使裁焉。始或篇而离之,或句而离之,甚者或字而离之。其既也,篇而联之,句而联之,又字而联之。或联尔后离,离尔后联,错综经纬,要于各归其类而止。盖其事甚淆且碎,非特他书佣往往束手,虽士东说念主细心念书者,亦多不可为此。贸于文义不甚解晓,而独能为此,盖其天窍使然。余之于书,不可及古东说念主牛毛茧丝之万一,而贸所为,则蚕丝年毛之事也。贸平生无他嗜,而独好酒,佣书所得钱,皆尽于酒。所佣书家不问佣钱,必问酒能厌否。贸无妻与子,佣书数十年,居身无一垅之瓦,一醉以外,皆不复知也。贸无一钱之蓄,死而有棺无棺不可知,念其为我从事久也,以一棺畀之,而书此认为之券云。”
《藏书纪要》:“虞山孙姓行二者,写书根最精,一手持书,一手写小楷极工,今稀有能者。”
《士礼居藏书题跋记续录》:“《近事会元》五卷,装池出良工钱半岩手,近日已作古东说念主,惜哉!其子虽亦世其业。而其装池却未之见,不知能传父之妙技否,甲戌闰春复翁偶记。”
四一五、王廷珸越石 黄正宾黄石【叶昌炽】
铸鼎然犀如此獠,光天罔两出招摇。
黎丘苗裔今犹是,岂但东说念主妖物亦妖。
《韵石斋笔谈》:“定窑鼎,宋器之最精者,成、弘间藏于吾邑河庄孙氏曲水山庄,嘉靖间为京口靳尚宝伯龄所得,毘陵唐太常凝菴,负博雅名,从靳购之,遂归于唐。万历末年,淮安杜九如纳令嫒携鼎以去。九如卒读,传子生之。有王廷珸者,字越石,惯居奇货以博刀锥。瞰杜生游平康,以八百金供缠头费,逆料其无以偿,且透露不欲报答,而欲得炉也,炉竟归之。诡称其值万金,求售于徐六岳,徐恶其谲,拒不纳,乃质于东说念主。十余年间,旋质旋赎,纷如举棋。又求其族属之相肖者,方圆数种,并置箧中,多方摆布。泰兴季因是企慕唐炉,廷珸以一方者诳之,售直五百金。毗陵赵再念念旧游于唐,稔知此鼎,偶遇季,季问:'唐家定窑方鼎,君曾见否?’赵大笑曰:'此獠欺我,南科屈静源,吾中州所取士。今致书静源说念其事,当为我处之。’屈君属有司追理,廷珸抱头鼠窜,挽东说念主教师,仅免狴犴焉,而黄石之事起。黄石名正宾,以赀郎建言廷杖。凭藉声音,游于缙绅,颇蓄鼎彝字画,与廷珸同籍徽州,称中表。有倪云林山水一幅,估价百廿金,托廷珸转售,仍暗记花押于隐处。廷珸心艳倪画,属高手临模,待正宾取时,即以模本还之,殊不知有默记了。正宾遣苍头王佛元取画,装池宛然,惟失花押。佛元黠东说念主也,谬云:'主东说念主不唯遣来取画,兼欲不雅定炉且议价耳。’廷珸方授炉,而正宾亦至,谓廷珸曰:'奈何作狡狯伎俩!’廷珸博颡发誓。正宾诘之曰:'有私记,今安在?’正诮让间,佛元从旁执鼎,兼以傍边指抠鼎耳,示无还理。廷珸夺之,鼎坠地如裂瓦。廷珸恨绝,头撞正宾伤肋。时正宾被逐于南都,方邑邑不乐,又遭廷珸之侮,越夕奄逝。廷珸宵遁,潜踪于杭。时潞藩寓杭。遣承奉俞启云咨访,廷珸出赝鼎自负,把臂甚欢。引谒潞藩,酬以二令嫒,承奉私得四百金,以千六百金畀廷珸。潞藩乏主藏吏,命一厨役司其管钥,其东说念主颇椎卤。居无何,王欲不雅鼎,厨役启匣取鼎,戛然有声,忽折一足,厨役惧,投水死。大兵入杭,潞藩赴北,承奉沈废鼎于钱塘江中。”
许宗彦《题韵石斋笔谈》:“赏玩本美谈,末流乃取闹。巧偷与强取,利必锱铢较。兹编纪鼎事,朗若然犀照。一生无长物,方知孝伯妙。”
《珊瑚网》:“马待诏《鹤荒山水图》,崇祯丁丑王越石持来,余以仇英《南极呈祥图》、宋板《国策》一部易之。”又《苏文忠书唐方干诗》:“天启癸亥获不雅,王越石物。”昌炽案:李逊之《三朝野记》:“汪文言者,歙东说念主也,因黄正宾以交于诸位子。”注云:“正宾故中书,万历中,以密揭事疏论申吴门之阻册立,廷杖坐牢。”又《天禄琳琅》:“钱谦益以千二百金得两《汉书》于黄尚宝,卷中有'黄正宾印’,即其东说念主也。”
右年代名号无考者,旧有四家。除涉园张氏即张螺浮给谏,移列卷四王文简之后,尚余三家,释说念两家,换书一首,访书一首,赠书一首,鬻书二首,活字板一首,书估八首,写书二首,装订一首,骨董一首,别为附录,以资谈助。与续增诗九首合为一卷,次于末。内苏叔敬一首,旧在第二卷,今移书估末一首。写官两首,旧无今补。鞠裳校毕自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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